“那不就让你称心如意了。”
祁无忧不应他这句,只说:“反正我从没要你来救,所以就算你死了,我也不领情。”
惠妃她一个人也救的出。皇帝要打她,她捱了这一巴掌就是了,才不要夏鹤英雄救美。
夏鹤也不指望她领情,松开她,道:“惠妃身边的宫女还活着,我一并救了她。”
“哦,英雄救美。”
祁无忧闻言,讽意更甚。
可是在火场里,她只顾着许惠妃。一来她救不了两个人,二来情急之下,只当那宫女已经咽气。许惠妃还有意识,但只字未提对自己以命相护的宫女,狠心将她舍在了那里。
生死面前,人人为己。命在旦夕之际,夏鹤尚能顾及一名宫女,比她为人良善。
祁无忧垂着眼睫,心中滋味一言难尽。
夏鹤却道:“她会是重要人证,能还你清白。”
他为英雄救美的行径“辩白”,但没由来地,祁无忧居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鼻腔酸辣,一滴泪掉在了锦灰中。
“还要看惠妃如何说。”
那宫女肯舍身守护惠妃,可见其忠心耿耿。诚然夏鹤于她有救命之恩,但惠妃的说辞才能左右一切。若她有心落井下石,趁机咬她们母女一口,只看皇帝的态度就不容乐观。
直到半夜,禁卫军才扑灭了蓬莱阁的大火。表面上看,是烟火落下的火苗引起了燃烧。但禁卫首领称蓬莱阁外留下了煤油的痕迹。正是人为点火,从外面堵住了生路,才造成如此灾祸。
而许惠妃有孕以来,每次出行动辄百人随侍。今夜所有人挤在蓬莱阁里,里里外外围着,又使得脱险加倍困难。
但无论如何,蓬莱阁之火都不是意外。
铜壶漏断,许惠妃悠悠转醒,噙泪说了一声“是公主殿下救了我”,一切方才真相大白。
皇帝不免尴尬难堪。
张贵妃若无其事道:“陛下,万幸许妹妹有惊无险,咱们先不打搅她休息了。无忧也受了惊,还在外面跪着呢。”
许惠妃闻言,也不顾自己孱弱的身子,忙强撑着起来说:“臣妾应当亲自向公主道谢的。”
这样一说,皇帝在妻妾面前更不自在。
张贵妃还笑着扶许妃躺回去:“你是长辈,无忧是晚辈。哪有长辈跟晚辈道谢的。陛下疼你,就叫陛下赏她些玩意儿就是了。”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皇帝此时却立在榻前随声附和。
但许惠妃仍很坚持,噙泪望着皇帝,说:“陛下,您就让我见见公主吧。听贵妃姐姐说,怎么公主还跪在外面,她惹您生气了吗?”
皇帝哂然,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贵妃坐在床边,明白许妃这是认定有人害她,非要跟祁无忧对峙不可。张赋月心中非但不为女儿担忧,反而更加恼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陛下还不是担心你。”张贵妃笑意盈盈地望着许妃,温柔地为她掖了掖被角,“情急之下,就怪到了无忧头上。”
说完,边让人请祁无忧进来。许惠妃听了,只有顺着张贵妃的话往下说:“怎会如此?陛下,公主舍命救我,怎么会是害我的人呢。”
皇帝只有讪讪,有些下不来台。
“妹妹想到哪里去了。”张贵妃笑意更甚,“陛下只是气恼无忧办事不妥帖,没有及时把御医叫来。”
许惠妃一怔,但话已出口,再难掩饰自己刚才的心急大意。
好在皇帝关心则乱,未曾留意她的口误。
祁无忧步入内室时,已经拿帕子擦净了脸,不再那么狼狈。短短片刻,她收拾好了杂乱的情绪,目光清明,显然问心无愧。
她几乎踏着张贵妃的调侃踏进来,照旧行了礼,几乎令皇帝和许妃有些措手不及。
皇帝沉着脸站着,只是徒有气势,早已颜面扫地,表情愈发难看,不能否认自己险些冤枉了祁无忧。
“起来罢,你也受了惊。”皇帝自觉惭愧,声音软化不少,“你惠娘娘说你亲自救了她,非要跟你说几句话。”
这便是承认了刚才的一切只是误会。
祁无忧红着眼睛谢了恩,对自己的委屈只字不提,倒让皇帝的负疚又加深了几分。
惠妃也强撑着说道:“是啊,多亏了公主及时出现在蓬莱阁,否则……否则我就该跟腹中的皇儿葬身火海了。”
皇帝和贵妃都连忙劝她不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