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的婚礼仪式……有点,嗯,别出机杼。按照‘昏礼’来,也该是黄昏举行吧?我看那么多婚宴筹备视频,还是第一次见凌晨婚礼、集体送亲。”
婚礼高台上怪异的一切,叶平安都看得津津有味,多吃了几口饭,“这算是古今结合型?还是本地特色?或者新流行?”
涂山岁:……
虽然他不太清楚现代婚礼是什么样,但看调查员抽搐的脸色,应该不是这样。
现代婚礼流行风尚风评被害。jpg
叶平安好奇地追问,“涂山,你觉得婚礼是什么样?”
涂山岁耳朵腾地烧红了。
“涂山氏,涂山氏以歌舞结亲,结尾求爱……”他结结巴巴地回答,声音越来越小。
叶平安眼睛亮得像两颗灯泡,“咦,尾巴?是说你写的小说里那个涂山氏?涂山你还懂唱歌跳舞?狐会不会一起伴奏?”
“会……吧?”
涂山岁窘迫地别开视线。
许多年前,他是涂山氏活下来的最后一人,最小的狐。
阿妈阿姐没来得及教他歌舞,涂山氏的天赋都是后来磕磕绊绊了解。唯一清楚的,是轩辕陛下留下的碑的责任。
但他是涂山氏,就要维持涂山氏的尊严。
柔顺的白发发尾微微翘起,看起来它的主人有些紧张。
噫,有点像炸毛的狐狸。狐似主人形,还是主人似狐形?
叶平安盯着白毛,手蠢蠢欲动。
“它来了。”涂山岁紧张的声音忽地平静下来。
窗外昏暗彩灯灯光被重重人影遮蔽,新郎挽着新娘,老老少少手挽着手肩挨着肩走来。
一群人挤在窗口,面无表情齐齐盯着里面,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新郎新娘手挽着手,托起一只小小的白房子,看起来像别墅模型,门窗花草纤毫毕现,细节精巧又立体,宛如等比缩小的真正屋舍。
只是房顶格外圆,像个……像个蘑菇。
他们微笑着,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结婚了。看,好温馨,好漂亮的家啊,住进来吧,很便宜的。”
笑容温和而笃定,好像看透了人内心,笃定他们绝不会抗拒,也不舍得抗拒。
笑容像一群伪人复制黏贴,罗乐看得汗毛倒立,搓着鸡皮疙瘩,“我恐怖谷效应都快冒出来了。”
吐槽归吐槽,作为负责侦查的调查员,罗乐敏锐地感觉到来自屋子模型的异常引诱。
好想有个房子啊。有个自己的家。
程依迷迷糊糊地想。
程依眼中的白房子已经不再是手捧的模型,窗外分明是一座漂亮别墅,梦寐以求的完美家园。只要点点头,就能住进去。
越发混沌的思维,忽然停了一下。
不怕被人赶走,不怕被人欺负,不是会随时被癫狂父母抓起来的“家”,也不是学校的临时宿舍,也不是店里的一张软椅……
店里?
下意识往前的步伐停下,程依站在原地天人交战。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新婚大喜,祝二位百年好合!哎,你们原来是做销售的啊,结婚的时候都不忘卖房,敬业!这是度假村的小别墅吧,也是你们的产业?”?”
叶平安饶有兴致地凑上前,低头看着白房子。
她低头瞬间,新郎新娘躯体长长,像一张张开的白丝网,兜头盖下来,胀大的表面却还留着似人的五官,死死盯着她。
“?”叶平安听到声音,抬手托住“脑袋”,一抬头,就看到快脸贴脸的两张大脸。
白皙有力的手掌平平无奇,上面还沾着点心碎屑,刚好抹新郎脑门上。
明明已经网住了叶平安的手,飞速吞没诡异和活人的菌丝,好像突然失效了。扭曲变形的“脑袋”,却怎么也没法再低下来一厘米。
涂山岁手心扣着小碑,站在叶平安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