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有清淡的零陵香飘入鼻间,李兰钧安静下来,歪着脑袋靠在桶旁小憩。
门扉开合,有人悄然出了房间。
李兰钧被门开声吵醒,又道:“你要去哪呢?”
“少爷,冬青他们出去了,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叶莲的声音忽然近在头顶,轻柔地答应他。
李兰钧合上眼,并不做声。
肩头搭上一只冰凉绵软的手,另一只手也随后扶住他的胳膊,手指往下滑坠,缓缓在他胸前游荡。
只听耳边有人吐气如兰,贴着他的耳廓轻轻道:“少爷,水温如何?”
“尚可……”
水汽氤氲,纤细的手臂逐渐环上他的胸膛,明明是冬日,贴在他身后的少女却穿着清凉,丝毫未触及厚重冬装的臃肿。
“那奴婢下水与您共浴……”
指尖抚过他的锁骨,贴在他身后的少女随着最后一划脱离,水波荡漾,赤裎的双足点点水面,随即沉入水中。
“你好久没这样叫我了。”水流一波波冲刷他的胸口,李兰钧默然许久,出声道。
“什么?”对面之人紧接着说。
“您。”
李兰钧勉力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凉。
“叶莲”浑身一抖,退后贴着桶壁不语。
眼前女子身形曼妙,浑身湿透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举止狼狈,妆发却是精心打扮,衣着更是不言而喻。
零陵香依旧清淡,却无形中冲压着李兰钧的神志。
他已从酒醉中清醒,此刻却陷入另一番迷朦境地——此香有异。
“谁让你进来的?”李兰钧哑声道,满目通红。
“少爷,是您……”女子瑟缩着回道。
“我?那这香也是我让你点的?”
李兰钧怒极,咬牙切齿地说。
女子闻言,埋着头不语。
李兰钧撑着桶沿欲要起身,却几次失力,他酴醾着一张脸,呼吸愈发沉重,像是隐忍到了极致,直到掐着掌心的指甲骤然松懈,他忽然不顾一切地朝女子扑去。
“少爷……?”女子见他无住把持,也离开壁沿向他靠近,“您想通——”
话未出口,脖颈就被他死死掐住,像是要置于死地一般用力收紧。
“嗬!咳!”女子大张着嘴,垂死般突起眼珠,说不出半句话。
“是李府!是母亲、姨娘,还是谁?说!”李兰钧容色狰狞,低喝道。
“不……”女子口角流涎,翻着白眼勉强说出这一字。
“你要说是你自己,我就掐死你!”
李兰钧恶狠狠地呵斥着,他手下继续用劲,直到女子面色青白、已有死色,涕泪横流地拼死摇头,他才缓缓松手。
女子怕他如怕鬼般死命贴在边缘,嘶哑着嗓子道:“是夫人……夫人吩咐奴婢前来……”
“南园早就不许李府之人出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李兰钧冷哼道。
“奴婢同夫人一同前来贺宴,同行的……还有个姐妹。”
女子护着脖颈,埋头尽数交代。
崔氏今日来得极迟,几乎是在李兰钧醉后才前来恭贺,随后更是匆匆而去,不过夜歇息。
一定是在他醉酒的时候……
李兰钧烦躁地扶着额头,出言道:“她的意思是……?”
“夫人让奴婢二人教习少爷的内事,作为成婚前的教习丫鬟,”女子说着,见他消了火气,又不甘心地凑上去,泪水涟涟地哭诉,“少爷,方才宴上您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就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