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钧吻她耳旁的发丝:“吃了苦才向我讨巧……倒是应我一句实话啊,你晓得我都会依着你的。”
“你想要的,尽有了,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分别?”
“我想要你多疼惜我,不可以么?”
他拥住她,将眼角湿润擦在她耳垂。
叶莲翕动口唇,浅浅叹息,默许他的莽撞。
恰逢城郊新辟小径,雨打风吹,有鸟雀停驻在径上,啄食泥水中的藻草,雨露渐满羽翼,鸟雀便于路径之中踽踽独行,徘徊至破晓不飞。
夜雨卯时才歇,而后便陆续有行人持伞过街,叶氏食坊半开门扉,窗边支起撑条,却未挂上水牌开门迎客。
叶莲忍着困意爬起,收拾了屋子,又捡起衣袍堆好,才揣着小衣余余悄声出房门。
从前在南园行事后有下人伺候,如今却只能独自浆洗,更不敢让人窥见。
李兰钧夜里的热症未消,榻上尚且能感知到滚烫,晨起去探他额温倒是凉透不止,早已没了病痛踪影。
她一边想,一边抱着木盆踏下楼梯。
“莲儿?”
走到一半,忽闻底下传来云儿的声响。
叶莲满腹心虚地一哆嗦,向四周望去。
云儿从楼梯间跳出来,手里搬着一块水牌,她探头看向她手里的木盆,又道:“你来月事了?”
叶莲囫囵点头,赶紧转移话茬:“你要挂水牌了,等我浆洗完再添两样菜上去如何?”
“晏公子走了,你会写大字吗?”云儿未起疑心,顺着话头问。
“认识几个字,勉强能写吧。”
“那我放在柜台这儿,你待会得空再写,我去煮茶汤。”云儿将那块半人高的水牌横放在柜台,拍拍手提起茶壶往厨房走。
叶莲应了一声,埋头端着盆走到后门边的水缸旁,她掀起盖正欲捞水,云儿又从厨房折返回来,走近她一脸难以言喻。
“莲儿,你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儿?”她踌躇半晌,终于开口问道。
叶莲手一抖,水瓢里的水“哗”地倒在地上,木盆还放在脚边,只有水花溅上。
“你听到了吧!”云儿见她反应古怪,扯着她的手臂确认道。
叶莲装傻充愣,反问道:“听到什么?”
“哎呀,”云儿左右瞥着四周,凑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就是……那种声音。我昨夜等你等得犯困,便在桌上趴着睡过去了,睡到半夜三更,本是要上榻继续睡,没成想——”
“如此大雨,竟听有女子吟声!”
叶莲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是吗?”她干笑着说。
“我要细听,而后却没再听到,外加我困倦得紧,便作罢了,”云儿一副凛然模样,“今日想来,定是有人潜入铺中苟且,我们要不搜寻一二?”
叶莲见她要大肆搜索,急忙拉着她和稀泥:“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恐怕你一时听岔,还是算了吧。”
“万一那双野鸳鸯还藏在铺里呢,”云儿柳眉一拧,转头瞥见她盆中衣物,面色大变,“你你你……你洗的什么!”
叶莲循声看去,只见木盆里衣衫混杂,不偏不倚正面放着一条锦织金亵裤,盖在小衣私衫之上格外显眼。
她脑中顷刻空白,只留下满面通红。
云儿紧紧攥住她,瞪着大眼尖声道:“夜里那声响,莫不是你!”
叶莲羞愧欲死,以手捂住她的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好云儿,你轻声些……”
“你、你平日里也不是放荡的人,怎么会同男子……过夜。”云儿口中的浑话几经翻转,终是吐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词来。
两人僵持不下间,楼上一身影斜斜倚靠在栏边,散漫地舒出一口气,勾唇低笑。
“云儿,你同她说什么呢?”
他身着绸白里衣,玄色外袍松垮地搭在肩上,一双含情目,目下点缀淡色小痣,磕碰嘴唇声如珠玉。
虽是叫着云儿的名讳,他却只盯着叶莲,含着有意作弄的念头戏谑开口,静候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