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里应该不止一两天了,下巴的青色胡茬骗不了人,眼睛熬的通红。西装外套就那样扔在床上,皮鞋都没脱,一向禁欲克制的人连买醉都不懂得怎样让自己舒服一些。
“真不去看看,那人风风光光的模样你错过了真的不会遗憾吗?”
庄毓拿胳膊怼了怼他那个在外面杀伐决断、谈恋爱却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老板。
男人紧抿着薄唇,还是有点上位者的自尊心作祟,觉得自己亲自登门道歉有点没面子。
“不去。礼物准备好了,你替我送过去吧。”
庄毓半信半疑地过去看了看桌上那个盒子。
“卧槽,这要是送过去了你俩就真完了。”
“这样他就肯见我了。”
就算他记恨我也比爱答不理强,席铮自私地想在晏少爷最春风得意的日子里占据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这场宴会之前,很多人就听说过晏淮央的名字,对这个豪门白月光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传闻中的他生了一幅好相貌,是江南水乡里养出来的贵公子,因为英年早逝所以才被人念念不忘。人们以为是他家人和朋友们的思念给他渡上的光环,但是当这人真的眉眼含笑着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才明白一切华丽词藻都不是过誉。
同辈的年轻人们红眼病都要犯了,哦,人家回趟家是要昭告天下的,在自己家里端着茶杯招待客人都会有长辈保驾护航,出入都是有顶级权贵们簇拥着的,之前还气焰嚣张的私生子弟弟是要被抓过来给他当跟班儿的,听说连他亲爹都被放逐到海外不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现在连英年早逝都是假的,艹,这都什么命啊?
不少人都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至于嘛!他在自己家里接待个客人是能平白无故地被人打一顿还是怎样?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无数或惊艳、或嫉妒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而晏淮央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些,偶尔有目光过于灼热的时候,他也会淡淡地瞥过去一眼,端起酒杯点头致意,礼貌但疏离。
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就会让人忍不住去窥探他的情史,努力想找出来他身上凡人一样的弱点。
有好事者打听到了正主面前,笑嘻嘻调侃道:“晏少,你跟席家那位是不是谈过一阵儿?我可看见过你俩在外滩约会哈,打着同一把伞都亲上了,这总不能否认吧?”
晏淮央的漂亮眼睛里似笑非笑,很随意地接了一句,“没谈,兴许是你看错了吧。要是谈了我不就认下了吗,席总又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前任。”
那人被噎住了,刚刚被嫉妒鼓动起来的勇气也熄了下去,在几双暗含警告的眼神逼视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的朋友们围拢着坐了一圈,祁京墨偷偷打量着晏晏的脸色,得,还是不高兴了。
“没事儿哈,下一个更乖,咱们晏晏要什么对象没有。”
魏凛也揉搓着晏少爷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夜里还是个失恋小狗呢,蹲在路边可怜巴巴地掉眼泪。
A市的冬天也冷,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凛冽,却是细雨绵长的寒意。
他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这人的脸色都是病态的苍白,眉毛和眼睫毛上落满了霜雪。在他的车上裹着毯子开着空调好半天才暖和过来,上车了倒是不哭不闹的,只是闷不吭声,跟他讲话也不理,倚着车窗眼神空洞得像一个精致木雕。魏凛安安静静地陪着他直到了天亮,这人才面色如常地回了晏家。
所以朋友们私心里是很看不惯席铮的。我们晏少爷生平什么委屈都没受过,所有的眼泪都给了你了,这混蛋有多远滚多远。
直到宴席散场,宾客们走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庄大助理才带着一个礼品盒子姗姗来迟。
他目不斜视地绕过了晏淮央,直接把东西给了晏老爷子。
老先生掀开来看了看,神色有一瞬间的愣怔,但到底是个体面人,还是坦然接下了。
“席家的意思我们知道了,我跟淮央商议一下,明日会给你们回话。”
庄毓点点头,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离开了,根本不敢跟某个很能作妖的大少爷有眼神交流。因为他现在非常后悔,他就多余推自家总裁一把,这可好,崩的轰轰烈烈的,拼都拼不起来。
等到笑呵呵地送走了老朋友们,晏老爷子才把孙子叫到身边:“淮央,你来看。”
礼物盒子里是席家退婚的证据,两家联姻的婚书被烧了大半,答应了覃雾要融了打成吊坠的那个婚戒也被融化了,成了一摊银色的烂泥,就这样干干净净地退还给了原主。
老爷子也小心瞧着他孙子的脸色,怕人太难受了,但是晏淮央并没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无语。
不是,挺大一个总裁闹分手这么幼稚的吗?
生意人,在商言商啊喂,但凡他一句话吩咐出去叫停几个跟晏家合作的项目,老爷子今天的脸色都不会这么轻松。
晏淮央一看这个回礼就知道那人气疯了,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来报复自己,退回了双份的爱情信物,连覃雾随口提过一句的小心愿他都记着呢,小心眼的要命。
“说说吧,你是不是渣人家了。”老爷子头痛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两个孩子是什么性情他还是拿捏得准的。
“哪有!我谈恋爱很老实的。”
“你你你。”他爷爷指着他气得不行,感觉自己没法跟黄泉之下的老友交代。
“怎样,再把我赶出去?”
他爷爷拍了臭小子脑袋一巴掌就算了,哪里舍得。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大孙子呢,渣就渣吧,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