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agi实验室。下午两点。技术员小心翼翼地调试着一个模块。他的手有些发抖。因为半小时前,他犯了个错误,一个很小的错误。但对于在赤木直子手下工作的人来说,任何错误都可能是致命的。以前,如果犯这种错误。赤木博士会……他不敢想。上个月,同事因为类似的失误。被赤木直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冷静,最平淡,最让人窒息的语气。解剖了整整二十分钟。不是骂。是解剖。把你的错误。把你的无能。把你存在的价值。一层一层剥开,摆在所有人面前。所以他害怕。门开了。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但进来的不是赤木博士。是神永新二。“伊吹君,数据录入怎么了?”“我……我……”伊吹有些结结巴巴。“这样啊,很正常的小问题。”神永在他旁边坐下,“我来看看。”五分钟后,问题解决了。“谢谢。”伊吹如释重负。就在这时,赤木直子走进来。伊吹的身体又僵了。“神永,你在干什么?”“打印数据报告。”神永站起来,“打印出来时有个小错误,已经修正了。”“小错误?”赤木直子走过来,看着屏幕。伊吹在心里祈祷。“这种低级错误。”赤木直子盯着伊吹,“本不该出现。”“但每个人都会犯错。”神永打断了赤木直子,“重要的是发现并改正,我已经注意到了,下次不会再犯。”赤木直子转头看着神永。那个眼神,伊吹看不懂。但他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你在教我做事?”“不敢。”神永微笑回应,“只是觉得,给年轻人一些成长的空间,也许更好。”“看来你很闲啊,神永你的进度报告呢?”“马上就完成了,博士。”“‘马上’?”赤木直子走过去,“这种效率,可和你的能力不符。”“抱歉,我会加快速度。”“加快速度?”赤木直子的声音更冷了。“你以为这是在写作业吗?这是人类最先进的系统,容不得半点马虎。”“我明白。”“明白?”她冷笑,“如果明白,就不会拖到现在。”她把一份文件扔在他桌上。“这个子系统的架构,今晚十二点前我要看到优化方案。”伊吹偷偷看了一眼那份文件。整个第三分支的架构图。让人一个晚上做完?“还有你,伊吹。”赤木直子转头看向伊吹。“是!”“以后注意。”“是!”然后她转身离开,但在离开前,她看了神永一眼。门关上了。“神永君……”伊吹感激的看着神永,“谢谢你,但是……你以后可能……”“没事的。”神永摆了摆手,“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人?伊吹愣住了。那个冰山女王?那个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赤木直子?晚上七点,休息室。几个技术员围坐在一起。“你们发现了吗?”伊吹压低声音说。“发现什么?”“博士……最近变了。”“怎么变了?”“对我们变好了。”他掰着手指数:“今天我数据录入出错,她说以后注意。”“前天你的模拟测试失败,她也只是说‘重做’。”众人面面相觑。“这……确实不太像她的风格。”“对啊,以前这种情况,至少要被说教半小时。”“所以……”伊吹神秘兮兮地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什么秘密?”“她把所有火力。”他指了指实验室的方向,“全都集中在神永君身上了。”然后有人小声说:“你们看到今天早上的场景了吗?”“看到了……”伊吹叹了口气,“博士又给神永君布置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啊!”旁边的人压低声音,“而且我发现一个规律。”“什么规律?”“她每次给神永君布置任务后。”他比划着,“都会找个借口再去找他。”“然后呢?”“然后……”他皱眉回忆着,“然后她会和他聊一会儿。”“聊什么?”“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工作。”“你怎么知道?”“因为她聊完后,表情会放松一点。”“然后呢?”“然后!”他重重地说,“然后她出来后,又会变回那个冰山模样。”“而且。”他补充道。“会给神永君布置更过分的任务。”伊吹愣住了,随后追问道:“所以……”“我们怀疑。”旁边几个人小声说,“博士,对神永君肯定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杯子。“敬神永君。”有人小声说。“敬神永君!”声音更大了。“感谢神永君!”就在这时,门开了。众人吓了一跳。但进来的不是赤木直子。是神永本人。“大家在聊什么?”他问。“没……没什么!”所有人慌忙放下杯子,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神永倒了杯咖啡,在他们旁边坐下。“神永君。”伊吹终于鼓起勇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当然。”“你……”他犹豫了一下,“你觉得赤木博士……怎么样?”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神永放下咖啡杯,沉思片刻。“她挺可爱的。”可爱?!伊吹的咖啡差点喷出来。所有人都石化了。可爱?那个冰山女王?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赤木直子?可爱?是你疯了还是我们疯了?“就像……”神永继续说,然后停住了。他看着窗外,眼神有些遥远。“就像什么?”伊吹忍不住追问。“没什么。”神永回过神,微笑着摇头,“只是个不恰当的比喻。”他站起来。“我先回去工作了,优化方案还没做完。”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技术员。良久之后,伊吹打破沉默:“他……他是认真的吗?”“应该……是吧?”“可爱……那个赤木博士……可爱……”“等等!我们刚才是不是太失礼了?”“什么?”“敬神永君什么的……万一他听到了……”“应该没听到吧……”“但是……”众人又陷入沉默。“算了,反正……反正咱们确实轻松了不少。”“对啊,我现在工作压力小多了。”“我也是……”“所以……”“我们还是别惹博士了,万一她不集火神永君了,我们就完蛋了。”众人狂点头。“对对对!”“绝对不能!”说完,他们突然意识到这话有多不厚道。但没人反对。第二天,正午12:23电梯在下降神永靠在角落里,闭着眼睛。电梯停了,门开。碇源堂和碇唯走进来。三个人,在不到四平方米的金属盒子里。墙壁是镜面不锈钢,无数个影像交错重叠,像某种扭曲的万花筒。碇唯先开口:“你是……神永君?”“神永新二。”他睁开眼睛,礼貌地点头,“赤木直子博士的助手。”碇源堂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神永……有意思的姓氏。”“很普通的姓氏。”神永回答。“是吗?”碇源堂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我倒觉得,每个名字都有它的意义。”碇唯一直在看神永。那种目光很奇怪,像在看一个谜题,又像在看一个答案。电梯继续下降。沉默像水,慢慢上涨,要把人淹没。终于,门开了。“告辞。”神永走出去。碇唯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电梯门重新关闭。“怎么了?”碇源堂问。“没什么。”她收回目光,“只是觉得……”“觉得什么?”“熟悉。”碇源堂的脸色变了。“熟悉?你见过他?”“没有。”碇唯转头看着他,“我是说,他让我想起你。”“我?”“年轻时候的你。”她伸手整理他的领带,“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是那样,明明很疲惫,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碇源堂的表情软化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但在碇唯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目光依然阴沉。下午14:00碇唯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神永新二的人事档案。姓名:神永新二年龄:21学历:京都大学在读家庭:【已加密】既往工作经历:【已加密】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电梯里的画面。神永的侧脸,在镜面不锈钢上反射、重叠、分裂……突然,另一个画面闯入。2001年,医院。她刚刚生下真嗣,护士把婴儿抱到她面前。那么小,那么脆弱,但是……空的。她当时就感觉到了。那个孩子是空的。有身体,有呼吸,有心跳,但是没有灵魂。她以为是错觉,是产后的虚弱造成的幻觉。但随着真嗣长大,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不哭不闹,像个精致的人偶。源堂说这是性格内向,但她知道不是。那是缺失,灵魂的缺失。然后是那些梦。赤红的宇宙。,!异化的eva。还有光。温暖的、悲伤的、拯救一切又失去一切的光。在梦里,她看见真嗣在虚无中漂浮,看见他变成别的东西。“唯?”碇源堂推门进来。“在看什么?”他走近。碇源堂看了一眼屏幕,什么都没说。“那个神永新二。”他突然说,“你觉得如何?”“什么如何?”“他是seele的第十三位代表,专门来监督计划的进度,绝对不会简单。”他坐在她旁边,手搭在她的肩上,“我们要小心。”“你怀疑他?”“我怀疑所有人。”碇源堂说,“除了你。”“真嗣怎么样?”她转移话题。“还是老样子。”他站起来,“对了我还有会议,晚上见。”门关上。碇唯盯着那张年轻的脸。你是谁?你是我的真嗣吗?从什么样的未来回来的真嗣?食堂。神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前是简单的定食。赤木直子端着餐盘走过来。“介意我坐这里吗?”神永抬头,有些意外:“当然不介意。”她坐下。“今天的进度很快。”她说。“多亏了您的指导。”“不要谦虚。”她喝了一口咖啡,“我们都知道,你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导。”神永放下筷子:“每个人都需要指导,只是形式不同。”“哦?”“有人需要知识的指导,有人需要方向的指导。”他看着她,“而有些人,需要存在本身的指导。”“什么意思?”“就像agi。”神永说,“通过她,您在告诉世界,我在这里,我思考,我创造,所以我存在。”赤木直子愣住了,这个混蛋又看穿了。“而我。”神永继续,“通过帮助您完成agi,也在证明我的存在。”“你不需要证明。”她脱口而出。“每个人都需要证明。”他的笑容很淡,“只是大多数人不承认罢了。”然后赤木直子说:“你相信灵魂吗?”“相信。”“为什么?”“因为我见过。”神永的眼神变得遥远,“在代码里,在音乐里,在人们创造的一切美好事物里。”“灵魂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它就是……本质。去掉所有装饰之后,剩下的那个核心。”“agi有灵魂吗?”“有。”他毫不犹豫,“智慧、执着,还有……”“还有什么?”“孤独。”那个词再次出现。像针,刺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所以您想给她什么?”神永问,“除了智能,除了计算能力,您真正想给她的是什么?”赤木直子看着他。这个二十一岁的青年,为什么总能看穿她都不敢承认的东西?“陪伴。”她听见自己说,“我想给她陪伴的能力。”“这样她就不会像您一样孤独?”“……是的。”神永点点头:“这是最美好的愿望。”“但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因为。”赤木直子苦笑,“机器就是机器,她可以模拟情感,但永远无法真正感受,她可以说‘我理解你’,但那只是程序的输出。”“您确定吗?”“什么?”“您确定她只是在模拟吗?”神永的眼神很认真,“当一个存在能够完美地模拟情感,能够基于情感做出选择,能够因为情感而改变自己,那么她和‘真正’的情感有什么区别?”赤木直子说不出话。“也许,agi已经在感受了,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而您,作为母亲,还没有学会倾听。”“闭嘴。”她冷冷地说,“不要自作聪明。”“是。”他离开了。赤木直子独自坐在那里,看着他没吃完的晚餐。他说母亲。不是创造者,不是开发者。是母亲。晚上20:00碇源堂的办公室,神永如约而至。碇源堂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撑在鼻梁前。“来hirn一周了。”碇源堂说,“感觉如何?”“很充实。”“赤木直子是个严格的上司。”“她是个完美主义者。”“这是褒义词?”“是事实。”碇源堂笑了:“你很谨慎。”“我很诚实。”“诚实。”碇源堂重复这个词,“有趣的品质,在这个世界上,诚实是奢侈品。”“那谎言呢?”“谎言是必需品。”“每个人都有用,问题是,对谁有用?”“对人类。”神永说。“人类。”源堂的笑容变得讽刺,“多么宏大的概念,但是神永君,人类从来不是一个整体。有些人的利益,建立在其他人的牺牲上。”“您是指谁?”“我是指所有人。”碇源堂站起来,走到书架前,“包括我自己。”,!他抽出一本书,是《浮士德》。“你读过吗?”“读过。”“怎么看?”“一个关于交易的故事。”“不。”碇源堂摇头,“是一个关于代价的故事。浮士德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但最终发现,代价就是一切本身。”他转身看着神永:“你想要什么?”“完成我的工作。”“就这样?”“就这样。”门开了,冬月走进来:“抱歉打扰,seele的紧急会议。”“看来,我们的谈话结束了。”碇源堂对神永说。神永站起来,走到门口。他离开了。走廊里,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碇源堂盯着关闭的门。“神永君让你想起了谁?”冬月问。“唯。”碇源堂说,“也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矛盾的组合。”“最危险的组合。”“你在害怕什么?”碇源堂没有回答。他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害怕失去,害怕被取代,害怕那个年轻人眼中的光芒。最害怕的是那种熟悉感。就像照镜子,看见了自己不愿承认的另一面。深夜23:45agi主机房。赤木直子独自站在那里。casper、balthasar、lchior。三个名字,三个身份,三个她自己的碎片。“他说得对吗?”她轻声问,“你们真的在感受吗?”机器嗡鸣着,没有回答。或者说,那嗡鸣本身就是回答。她想起神永的话。母亲。如果agi是她的孩子,那么她是什么样的母亲?冷漠的?严格的?还是……和她自己的母亲一样?她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她听见了。不是机器的声音,而是更深层的东西。像心跳,像呼吸,像某种原始的节奏。agi在成长。不是按照她设计的方式,而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就像所有的孩子。:()eva永恒的幸福与变革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