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烽这边气呼呼刚挂断电话,对面走来一个中年人,脸色难看地训斥他。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懂不懂保密原则?在这儿随便打什么电话?!”
林烽抬头。
看见陈建国背着手堵在门口,深蓝色夹克的袖口磨得起了毛。
他是省纪委的“老人”,干了二十三年,档案袋上的级别还停留在四级调研员,见谁都爱摆资历,尤其瞧不上林烽这种坐火箭上来的年轻人。
“老陈,我就是接个家里的电话,不到三秒钟,而且一点没谈工作,泄露什么机密?”
林烽对他态度是客气且疏远。
这样的“老人”他见得多了,怨气比陈年阿飘还重。
你跟他讲道理,他给你摆资历。
他怼回去,他说你不懂礼貌、不尊重老同志。
你忍气吞声不搭理他,他又当你是好欺负的,变本加厉踩你。
这种人,就不应该沾边。
“那也不行,纪委是有组织纪律的!你一个外行,真是什么也不懂!”
陈建国慢悠悠地晃过来,故意撞了下林烽的胳膊,手里的搪瓷杯“哐当”撞在栏杆上。
“我说你这小正科,是不是真把自己当专案组二把手了?”
林烽侧身让开,眉头微蹙:“陈调研员,按分工,今天该我主审罗明,我是来工作的。”
“主审?”
陈建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提高了嗓门,唾沫星子溅到林烽的文件上。
“你知道‘主审’俩字分量多重吗?我在纪委当干事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一个正科,领导让你挂个副组长的名,你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周围几个去取文件的同事闻声停下脚步,有人想劝,却被陈建国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他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贴到林烽耳边,声音又阴又冷。
“别以为抓了罗明、掀了姚文石就能上天。告诉你,纪委的水深着呢,不是你这种愣头青能蹚的。识相点,把材料交上来,哪凉快哪待着去!”
林烽攥紧了文件,指节泛白。
“陈调研员,办案讲的是证据和程序,不是资历。我虽然不是纪委干部,但我也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明辨是非正风气才是我们的任务!”
“哈,你真是可笑。”
陈建国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程序?我就是程序!”
陈建国猛地一拍栏杆,搪瓷杯里的茶水洒了一地。
“我在纪委干了二十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程序?今天这审讯室,有我没你!”
他正唾沫横飞,办公室的小赵却捧着个红皮文件夹一路狂奔过来,皮鞋在水磨石地上打滑。
“林……林组!省委的任命文件!刚从机要室取的!”
陈建国斜眼瞥了下文件夹上的烫金国徽,嗤笑道:“怎么,是不是上面看你太碍事,要把你调去档案室抄档案了?也是,年轻人不懂规矩,就该去基层磨……”
话没说完,小赵已经把文件塞到林烽手里,声音都在发颤。
“您自己看!任命您为青莲镇工业园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明确副县级!组织部的人说,经济重任急需您施展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