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驚动身側的人,手臂使力撑着身子坐起来,在治疗艙内操作一番,透明的屏障从头顶掀开,他和时既迟之间再也没有阻隔。
时既迟这才回神,朝侍从吩咐一句“去找罗醫生”后,側身坐在时禮身旁,抬起的手指颤了颤,害怕自己无意间触到他的傷口,终究没敢碰到时禮。
喉结干涩地滚了滚,时既迟叫人:“哥。”
面色发白,曾经威严到旁人闻风丧胆的人,此刻显出些许憔悴。
时禮敏锐地察覺到时既迟伸出又止住的手,在时既迟收回之际,他握住那只手,长臂一带,把时既迟抱进懷里。
“怎么脸色这么差,吃过药没?”出口第一句,就是对弟弟的关心。
时既迟摇头,抢在时礼开口之前说:“打针了。”
不知哪个字戳中对方的笑点,时既迟感覺到身后人的胸腔一阵起伏,低沉磁性的嗓音贴在耳畔:“对,我们既迟怕苦。”
时既迟:“……”
他堂堂上将,怎么可能有怕的东西?
他挣开时礼的懷抱,担心时礼的傷口被他牵扯到,时既迟动作很轻,默默跟时礼拉开距离。
时既迟别开脸,耳根却红了一片:“谁怕了?不怕。”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注意了,怎料时礼突然捂住胸腔下的繃带,面露苦色,蹙眉难受地看着他。
不会吧……?
时既迟心下不信,却不由自主地俯身,小心翼翼地看向沾到血渍的繃带。
下一瞬,他被时礼揽进胸口,耳邊的心跳陡然快了几分,Alpha赤裸的身体紧贴在他背后,传来烫人的温度。
“既迟,看到你担心我、守着我,哥哥其实很高兴,”时礼在他耳側闭了闭眼,修长的睫毛扫到时既迟耳廓,痒得时既迟歪着头,在时礼怀里蹭了蹭,“但是,哥哥没事了,你去好好睡一觉。”
时礼松开怀抱,让时既迟的脸面对着他。他摸着时既迟眼底的青痕,眼底的柔光心疼地沉了沉,轻声哄劝:“乖,这次換哥哥来守你。”
手还没收回,大门突然被打开,来者看清治疗艙边腻歪的两个人影,尴尬地咳了一声。
时礼收手,尽职尽责地扮好“病人”的角色,双手贴在腿侧躺了下去。
罗醫生波澜不惊地拎着检查仪器,装作若无其事,给时礼检查。
绷带下的皮肤愈合得不错,身上骇人的窟窿也合拢了。
罗医生给他上了药,換了新的绷带之后,向时既迟交代:“大少爷恢复得很好,以后我每天会定时来换两次药,之后少爷在治疗舱里照两个小时灯光就好。”
时既迟点头,罗医生整理仪器,向他们致意离开时,时礼颔首浅笑:“多谢。”
“应该的。”罗医生回笑。他看着兄弟两个长大,如今虽然听说两人的关系,但并不会因此对他们产生偏见。
时既迟把人送到门口,吹了一会儿冷风,转身发现时礼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从治疗舱里下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
某人光着身子,却一点都不怕冷一样。时既迟见状把门合上,就被时礼打横抱了起来。
他不敢动,怕碰到时礼刚换药的伤口。于是任由时礼抱着,被他哥带向二楼两个房间之间的过道上。
时既迟的房间干净整洁,被子掀开一角,纯白的枕头上却没有睡过人的痕迹。
时礼一只脚踩进那块地盘,便顿住脚步,低头跟时既迟抵额:“想睡这里,还是睡哥哥的床?”
了解他如时礼,一眼就看出时既迟天天睡在他哥房里。
“睡哥的。”自知被人看穿,时既迟索性放弃挣扎,把脸埋进时礼胸膛耍起赖。
轻笑的气流扰动着时既迟的脖颈,他听见摟着他的人说:“好。”
时礼抱着他转了半圈,对面的房门被打开。原先属于时礼的床上,被子有明显的褶皱,枕头也下沉出一个圆形。甚至流通的冰冷空气里,还能闻到腌入味的依兰花香。
说明这几天里,时既迟睡的是时礼的床。
时礼弯了弯眼,用后背抵着门关上,弯腰把时既迟放到床上,翻身压在时既迟身上,眉梢的喜色藏不住:“既迟啊,你好像从小到大,就没在对面完整地睡过一晚。”
时礼没有完全压住他,两臂撑在时既迟耳边,两人之间还有距离。时既迟不想理人,侧过身去,留给时礼一只染着胭脂色的耳朵和半个冷漠的后脑勺。
耳垂被人含住,时礼轻轻咬了咬他,倒在时既迟身前,手臂从时既迟腰间穿过,把人整个摟住。
手掌在时既迟背后有节奏地缓缓拍动,他听见怀里的呼吸渐弱,时既迟闭上眼,睡了一个没有忧虑的安心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