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就是我说的那样,我洗澡搅动了水,你下河捞尸又搅动了水,而且你动作太大,就导致他们都浮起来了。”
她小声嘟囔:“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你还不信。”
没点科学实践精神。
“我没有不信。”薛鹞收回视线,语气平静。
他从来就没有不信,卢丹桃所言,通俗易懂。哪怕他没有了解过,也能听懂其中逻辑。更何况,河面上的一切已然印证她所言。
只是,有一点他很想知道:
“你从何处知晓这些?”
读书读的呗。
卢丹桃学着他平时那副拽样,扯着嘴角轻嗤一声,满脸高傲:“自然是书里。”
“又是那本《胖灵传》?”
“那当然不是。”
“那是?”
卢丹桃抿抿嘴,他怎么老追着问啊。
她都有点烦了。
难道她要说《初中物理》《高中物理》《力学原理》吗?
他听得懂还是看得到呢,这个文盲。
最终卢丹桃还是憋住,含糊着糊弄:“在我爹书房随便翻的,一本讲水利的书。具体书名我记不清了。”
薛鹞颔首,“如此,令尊藏书众多。”
卢丹桃敷衍摆手:“还好还好。”
薛鹞几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没再追问。
他目光沉凝地扫过河面。
尸体数量如此之多,水下恐怕更有不少。如此大规模杀人弃尸,背后绝不简单。
若按照卢丹桃方才所言,凶手把尸体扔进暗河,而暗河又是流经盐矿之地……
薛鹞环顾四周,难道这真如她方才所猜的,裴棣在这山中建立了个独立王国?
不,说不通。
裴棣已权倾朝野,皇帝昏庸,亲手扼杀太子,又将杀子罪名按在长姐头上。
太子既逝,三皇子最得圣宠,而三皇子之母是裴棣送入后宫。
三皇子一旦继位,那裴棣便是摄政王。
他何必特意跑到这寿州,将山挖空,还搞这么多有的没的。
而且,寿州地处边境,向来不是产盐之地,若要弄盐,裴棣去江南不更好?
可死去之人又均与军中有牵扯。
难道…这会和薛家旧部所为?
薛鹞心头疑云密布,种种猜测翻涌不休。
卢丹桃望着不断浮起的尸体,脑中也在飞速运转——
既然有河底暗流,那她刚才也只是起到了搅拌的作用,甚至可以说,这水可能还没有流到她的身上。
也就是说——
她猛地扭头看向薛鹞,嘴角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抽搐:“我…你……”
薛鹞闻声回望,见她瞳孔微微颤抖,却不见丝毫恐惧或哀伤,清澈瞳孔之中全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