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抹温热黏腻的液体溅上卢丹桃的脸颊。
她整个人僵住,怔怔地看向横在她眼前的那只手臂。
上面被利器划破了皮肉,伤口狰狞地张开,鲜血顺着他紧实的小臂蜿蜒而下,迅速滴落在地。
薛鹞却看也不看那伤口,手臂迅速向后一揽,将卢丹桃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同时长腿凌厉一扫,重重击在那人胸口,将它狠狠踹飞出去。
“走。”
他回头低喝,却看见卢丹桃煞白着脸,眼神发直的模样。
薛鹞眉头倏地蹙紧,他二话不说,身子一矮,一把紧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冲向另一条幽暗的甬道。
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惊怒地看着二人跑远。
她伸出瘦如枯枝的手,用力一把将那缝死在嘴巴的粗线撕扯开,线脚迸裂,露出黑黢黜的空洞。
一声凄厉又沙哑,如同原始野兽的沙哑嚎叫从她口中爆发出来,回荡在狭窄的地底。
顷刻间,死寂的地底仿佛被这叫声唤醒。
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是无数只脚在爬行,又似是许多急促的喘息在暗中逼近。
薛鹞握紧了她的手,声音沉而急:“得跑快点,别让她给追上了。”
卢丹桃踉跄跟上,闻言下意识回头——
只见远处那片火光摇曳,映照出墙上一个扭曲变形,四肢极不协调却异常迅捷的移动黑影。
场面极其诡异,仿佛把她拉到了伽椰子片场。
卢丹桃心里一抖,不敢再看。
视线大致掠过周围,最终落回前方正拉着她狂奔的少年身上。
他高高的马尾在奔跑中激烈摆动,哪怕是深陷地底,那摆动的频率也似乎透着潇洒肆意。
奔跑中,地底湿冷腐朽的风被他身形破开,朝四处消散,又从他身形以外汇合而来,不断灌入她的鼻腔。
上次闻到这股子味道,还是在寿州地牢之中。
当时从排污口逃出去后,他也是这样,拉着她从裴棣的包围圈里离开,逃进了深山。
这次也是这样,拉着她从怪物的身边离开…
卢丹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动,定格在他依旧滴着血的手臂上。
血丝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至手腕,染红了她的指尖。
她手上的,是他的血。
她脸上的,也是他的血。
而现在,那只手臂已经停了下来,放开她的手,转为搂住她的腰,手臂的主人脚尖轻点,带着她轻盈地跳上了高处的石头顶上。
薛鹞放开卢丹桃,往下望去,眉头皱紧,以他方才所见,那怪人并无武功在身,身上的症状,应该是被关在这底下多年而致。
如今他们二人留在高处,也许能躲避开,只是有一点要注意…
“等会儿若再听到任何异动,务必紧跟在我身边。”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剧烈奔跑后的微喘,“切记,绝不能走散。”
方才那怪人的嚎叫,绝非无的放矢,极有可能是一种召唤同类的信号。
这地底究竟藏了多少这样的怪人,尚未可知。
更别说,这些东西长期适应黑暗,在无光环境中的感知和行动能力必然远胜于他们。
如若走散,他有武功傍身,也许尚可脱身,但卢丹桃……
薛鹞低头,见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又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