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半湿着一头黑发,缓缓从水房里迈步出门,
出来时,男子踩着黑靴一滞,
在西侧炕屋和主屋子方向,犹豫不决半晌,最后还是撂掀一下袍尾,迈进了那间早已经沾染小女子身上那股淡淡馨香味的,西侧炕屋,
这西侧炕屋,被褥,软枕,到处都是女子魅色惑人的味,
她睡时总是不爱穿衣裳,一件清凉几乎遮不住什么轻薄纱质肚兜,
一般殷稷窥到,阖上眸,就不怎么肯睁眼了,
哪怕小女子睡着还是没睡着,都会不安生地往他宽阔胸膛里钻入,殷稷被打搅睡眠,也大都是阖着一双深邃眸子,长臂一展,敷衍将之揽抱到怀里,搂着她睡过去,
但之前都是睡觉,只是“睡觉”二字,
简单安眠,
现下又有些不一样,成婚之礼今日已经全部走完,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遑论是她两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谁,整套齐全流程都一步不差地礼成了,
往日殷稷宽大手掌揽抱着小女子腰身,深夜平铺着被褥睡觉时,小女子柔软依偎在他胸膛里,细指勾缠,一圈圈绞着他发丝黑发时,都还一直殷切巴巴期待盼着,王嗣之事。
王嗣之事,她有些执拗,
脱靴上炕,
殷稷阖上眸眼,伸手掀开单薄被子躺进去,平静沉稳睡了一会,
半晌之后,
他睁眸,蹙眉,疲倦按了按眉心,觉着宠幸这事,左思右想都是无解之法,
殷稷还没想好,该如何将这肌肤香亲之事,给不动声色搪塞过去,
就算搪塞过去一日,往后这么多日的长夜漫漫,又该如何搪塞过去?
怎么想,殷稷觉着自己都终归躲不掉这茬降下露泽之事,
他心绪不宁,呼吸紊杂,有些乱糟糟烦乱不堪,
月色高悬,光泽淡淡,院子里的水钟一点一滴流淌,时辰飞速光逝,
殷稷心绪烦乱了半宿,后半宿,男子面露不虞,披袍从衾被里坐直高大身躯,
从夜里半敞小窗户里,蹙眉,窥出一个目光出去,
桃花大院子里毫无动静,安静地仿佛这家主人,已然全部回到家里安寝睡熟了,
但殷稷知晓,没有,
眉头紧皱,殷稷披袍下炕穿靴,缓步踱到院子里,负手而战,神色肃穆垂眸凝睇这桃花大院子里的水钟,
水钟滴滴答答发出清脆声响,时辰一点一点消逝,
离他威严肃穆,给小女子定下宵禁时辰,早已经过去许久,她竟还曾回来,
顽劣,
殷稷高大身躯立在那,长腿轻微挪动一下,还在蹙眉思索着,要不要出去将小女子拎回家……
大门口外就传来一阵细小响动,
殷稷长腿下意识一避,身形一晃,躲到桃花大树后,用粗壮树干遮掩住他显眼的高大身躯,
小女子似乎又饮过酒,殷稷离得那般远,都能闻到一股冲天酒味,她曼妙身姿撑在木板门上,闭眸平缓了一下,然后才踩着绣花鞋,踉踉跄跄到了水房里,沐浴熏香起来,
水房房门吱呀一声阖紧,
殷稷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难看不已起来,
不虞地从大树身后走出来,面庞严肃微怒,撂摆坐落到摇椅上,打算等着小女子梳洗出来,好好与之谈谈斥责一番,夜不归宿,刻板男人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小问题,
没有哪家小女君,会这样夙兴夜寐晚归,
需要与之好好斥责,让她牢记心底,彻底长一次记性,往后牢牢紧记在心底,再不敢做出,小女君夜不归宿,这样惊世骇俗之事,
等过半晌,都不见水房都任何淅沥水声响动,
殷稷眸色一深,又过一柱香,里头依旧无什么淅沥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