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气异常,任谁都听得出。李容佩道:“莫非那位辛公子说得不对?”
姜敬亭心思已经转了一圈。李容佩是掌门之女,因身世特殊,并未正式拜入门下,在神霄派地位超然。掌门醉心武学多年闭关不出,门内事务全交给掌教玄宁真人与戒律堂明心真人。
掌门别的并未嘱咐太多,对唯一的女儿放心不下,闭关前曾撂下话,李容佩嫁给谁,谁便是未来的神霄之主。
自打从明心真人嘴里听见这句话,姜敬亭便放在心上。在李容佩面前一向风度翩翩,偏狭阴私的言语与念头从未露过一丝。
他眉心略紧了紧,道:“那位辛公子来历挺神秘的,我的伤就是他在山下弄的,他曾对师叔有恩,一路上师叔都对他十分照拂,别说其他弟子,就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师叔如此温柔周到过。”
闻言,李容佩还真吃了一惊,姜敬亭与姜维麟可不是普通的同门,两人是亲叔侄,可听话里的意思,姜维麟对辛公子真是好的有些过分。
她只想到这一层,小萝却是露出思索之色。
姜敬亭点到即止,笑容俊逸,“这次出去路上见着不少稀奇玩意,我给你带了几样小东西,等会儿叫人拿给你。”
他知道分寸,送的东西精巧好玩,却不贵重。门中这类人情往来实属正常,李容佩笑着谢过。
两人说了几句,姜敬亭便说天黑路不好走,叫弟子拿一盏灯笼来,他提着灯将李佩容送到掌门所住的院子门前。
看着主仆两进门,姜敬亭这才转身离开,路上遇到巡山的弟子打招呼,他都笑着回应。
姜敬亭想着刚才在李容佩面前说的话,暗示已经给出,至于她有没有听懂,反正还有个伶俐的丫鬟。
他回到自己所住的屋子,伸手推门,心里想着事不曾注意,伸的手正是受伤包扎的那只,掌心拉扯顿时一阵刺痛。姜敬亭眉峰抽了一下,叶昕这针放得真是刁钻,正中他掌上穴道,须好好养一阵不能用剑。
屋子里漆黑一片,他将灯笼放到一边,脸上哪还有半点笑意,淡淡的灯火将他腰侧挂着的长剑映得一片森冷寒光。
……
姜维麟陪着玄宁真人招待无念大师沈峰等人,等无念大师服下解毒的药,脸色转好,眼看天色快要黑透,玄宁真人留两位贵客再多住几日,好商议对叶昕的看押处置,这才离开。
一路从客房出来,玄宁真人问起姜维麟受伤的事,听完始末,他长眉微折,“对你设下这样的埋伏,必是熟悉你之人。”
姜维麟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玄宁真人思索片刻,又道:“看押叶昕,别人还以为神霄派如何威风,自家事自己知,掌门闭关多年,已经有许多人生出别的心思,明心几次劝我与燕王心腹见面,我没有答应。让你去崛围山原本是给盟会一个交代,原本不想牵连太深,可没想到你遭了暗算,敬亭听了明心的话,把叶昕给带了回来。”
他长叹一声,“这是多大的麻烦。”
姜维麟道:“敬亭那里,我会看管起来。”
“敬亭比你只小几岁,又是明心的徒孙,哪里还肯再受管教,”玄宁真人道,“你身上还有余毒未消,先疗伤祛毒要紧,时间长了有损根骨,关押叶昕的事不用插手,趁这个时候正好看看,门内还有多少人会冒出来。”
姜维麟知道自己这位师父,掌教多年,自有手段。
玄宁真人又说了这些日子门派中的一些事,眼见天色太晚,让姜维麟回去休息。
姜维麟刚要走,玄宁真人忽然道:“听说你带了一位朋友上山?”
姜维麟“嗯”的一声回答,莫名有些心虚。
玄宁笑道:“以你的性子,能结交的人必定不凡。过几日带来给为师看看。”
姜维麟想起叶昕那股子无赖惫懒的模样,一时倒有些迟疑,直到玄宁真人看过来,他才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