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百心里其实早有了猜测。这么好的体格,又在壮年,部队哪会轻易放人?除非是战损严重,或是有特殊缘由。“平山那仗,陆玦将军知道凶多吉少,就让我们自己选去留。我选了回家,照顾爹娘。”说这话时,彭钧没看他。那场战役,将军确实下令让大伙自选。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撤退,也可以选择留下。命令清晰明确,没有任何强迫。军中兄弟们面面相觑,有人背起行囊转身离开,有人犹豫不决站在原地。他也曾抬起脚,可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可真实情况是,他根本没走。他一直守到最后一刻,死也没离开将军半步。敌军从三面包围而来,箭雨密集如蝗。他替将军挡下数支冷箭,右臂几乎失去知觉。战况越来越激烈,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始终站在将军身后。当将军倒下的那一刻,他扑过去用身体护住,直到自己也被长枪贯穿。战后,他那位舅舅也许是心软了,也许是怕他再惹麻烦。就让他顶了“彭钧”这名字,回了清阳,当个普通人。户籍改得妥当,身份文书齐全,连族谱都补上了名字。舅舅亲自交代他,不准再提从前的事,不准和旧部联系,不准暴露身份。他在清阳租了间小屋,每日早出晚归,在市集做些搬运的活计,勉强糊口。有时候他也想,要是当初大家都听命令,没跟着去平山……那支小队本可以全员撤离,不必埋伏在断崖口迎战敌军主力。粮草早已耗尽,援军迟迟不到,坚守已无意义。他们却还是选择了留下,只因为不愿抛弃将军一人。也许,就都不会死了。身为一名战士,没倒在敌人的刀下,却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计中。军令被篡改,撤退路线被封锁,这些事后来才慢慢查清。有人为了推卸战败责任,故意将责任推到战死的将领身上。活下来的人不敢声张,死去的人无法辩解。真是又惨又讽刺。“原来是这样。”傅百听到他的回应,轻轻叹了口气。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宇间透出一丝惋惜。屋外风吹动帘子,带来一丝凉意。她没有再追问细节,似乎明白有些事不该深挖。“我云某人,一直都很佩服陆大将军。以前在镇西驻守的时候,总能听到他的名字。”每次军营点卯,他的名字总会被教头提起,作为将领的典范。新人入伍,会被要求背诵他指挥过的几场经典战役。就连敌方骑兵,提到他也心生忌惮,不敢轻易越境。镇上的人,每天聊得最多的,就是谁又打了胜仗,谁又击退了敌军。茶馆里说书人讲起他的故事,常常引来满堂喝彩。孩童们拿着木棍模仿骁骑卫冲锋,喊着“陆将军杀敌”的口号。妇人们给孩子缝制小旗,上面绣着“骁骑”二字。陆玦年纪并不大,但他率领骁骑卫一次又一次守住边境,护住百姓平安。几乎每个边关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号。他治军严明,却待兵如子。每逢战后,他必亲自清点伤亡名单。伤兵的家人会收到抚恤银,阵亡者的灵位会被供在军祠。他的名字,成了边民心中安全的象征。傅百看着眼前的彭钧,总觉得他身上有几分当年大将军的影子。站立的姿态笔直,眼神沉稳,说话时语气低缓却不容置疑。她曾听人说,陆玦身边有一名亲卫,始终不离左右。那人极少露面,也不留名,只在战报里被简略提及。可彭钧只是抿了抿嘴唇,眼神冷淡,没有接话。他低头整理袖口,动作平静,仿佛刚才的对话与他无关。屋内一时安静,只有墙上的钟摆发出规律的响声。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选择了沉默。傅百若有所思,没再追问。她知道有些过往,埋得越深,伤得越重。有些人活着,却早已把自己埋进了土里。此时,蒋玥和傅娴刚走进一家成衣铺,就被店里的伙计热情围住。三四名伙计同时迎上来,一人接过傅娴手中的帕子,一人递上热茶。另一个迅速介绍起最近到的新料子,声音清脆响亮。柜台后的掌柜也站起身,笑着点头示意。自从蒋玥在闻香阁教过销售技巧后,不少店铺纷纷效仿,也开始训练自家的伙计。有店家专门请人编了话术本子,让伙计背熟应对各类客人。还有的设了奖励机制,卖出一件就记一功,月底发赏银。这条街的生意因此比以往红火了不少。这店里的伙计嘴皮子利索,几句话就让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蒋玥这种见惯推销手段的人,都被逗得心情愉快。其中一个小伙计模仿起客人挑衣服时犹豫的样子,夸张地叹气搓手。,!另一人马上接话:“夫人您穿这件,回头郎君见了准得愣住!”傅娴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两位夫人,:()贵女重生:反派相公柔弱不能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