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得很烫。
热雾缭绕,镜面模糊。
水珠从沙维莉亚的锁骨滚下,沿着脖颈线滑入肩胛,她抓起沐浴球猛搓手臂,像要把一层皮硬生生擦掉。
她小心翼翼地往腿间去摸,滑滑的触感令她忍不住想撕碎卡米乌斯那张伪善的脸。
情绪在此刻得到解放,她不断冲洗着自己,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事实上她也足够坚韧,否则早在马车内她便已然崩溃,更别提还能见尾宁思。
直到一阵刺痛从胸口处传来。
握着沐浴球的手顿了顿。
见鬼。那是一种奇怪的触感,像是针头扎进血管,又像是什么东西在皮下游动。冰冷、尖锐,不属于水温,更不属于沐浴球。
她望进镜子里,去查看那处。
皮肤表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轻微的泛红。用手去按——没有感觉,刚刚的疼痛像是她被卡米乌斯羞辱后神经不清醒的错觉。
小蛇还在她体内。
沙维莉亚静静地关掉水,走出浴室,把那处红色的皮肤用浴巾遮住。
宿舍的地板还是冰的。
外面是春季,室内却冷得像入了冬。
她换上浴袍时动作极快,像是在抢救某种还未冷却的尊严。
打开衣柜,看见那条被压在角落的暗绒天鹅裙,手指忽然又一抽,疼痛像信号一样再次传来——比刚才还深一点,像是回应。
她怔住几秒。
然后冷冷地,关上了柜门。
……
教学楼有低年级的学生奔跑、打闹,午后的阳光落在喷泉上,像碎金一样跳跃。沙维莉亚抱着资料本穿过人群,神情平静得像刚被抹平的湖面。
认识她的同学和她打着招呼,她也如常回应,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图书馆人并不多。沙维莉亚坐在靠窗的位置,这里距离E区最近——古图兰历史演进相关的书目都在这里。
面前摊着三本旧年记事、血族历史与能力、一册未修的编年录,以及一份图兰启兰术语对照抄本。
小蛇没有再动过,她翻书时动作轻巧,像是春日淡淡的风。
忙碌很久,她终于回归了自己。
沙维莉亚最开始从“血族术法”中找到远程操控,回忆起卡米乌斯能自如控制她的钢笔;又找到了屏障术,想起了一些不堪的记忆。
她强忍住内心的不适继续寻找着,手指游走在晦涩难懂的血族语言之中,停在了一段用图兰语写的批注上:血族的记忆随血液传承,也随记忆篡改。
……好难懂。沙维莉亚提起精神继续搜寻,翻到下一页时,竟发现这一页是空的。
完完全全空白的羊皮纸,中间几页被撕的干干净净。
她又去查旁边的《术源年表》,第一页就印着“本文献为帝国内部重审版本,部分内容经法案约束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