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笔藏锋,仿若蛰龙初醒。字之架构,稳重如泰山镇岳,又不乏灵动。
布局谋篇,行列井然,疏密有致,一气呵成。
寻真刚才还觉得原身的字写得挺好,现在看了原版,才知道差距有多大。
临摹版乍一看有几分形似,仔细看,笔力虚浮,只得其表,没有神韵。
卷末一方朱印,赫然是“缮之”二字。
寻真就明白了。
月兰的声音果真响起来了:“姑娘,这是公子十三岁时,随族亲外出游学,遍览山河胜景后所书。”
“公子之书,曾得书法大家王公盛赞,称其笔法——‘气象端凝,不失修雅韵致,厚重间暗藏风流洒脱之态。字里行间,神韵天成,假以时日,谢氏五郎于书法之道,必成大器’”。
好了,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他书画双绝了。
寻真扶额,跟着描了两个字。
手抖得不行,歪歪扭扭,简直不能看。
引儿:“姑娘如今诸般皆忘,这习字之功,亦需从头做起了。”
寻真叹气。
这个院子,满是谢漼的痕迹。
墙上悬着的画,出自谢漼之手。角落香炉、山水屏风,都符合谢漼的雅好。
箱箧内,金银首饰,件件都是谢漼送的。
院内众人,无论婢仆侍从,皆由谢漼差遣。
目之所及,周遭一切,都深深打上了谢漼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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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寻真顶头上司没来,她偶尔看看书、练练字,除了每天要喝苦的要死的中药,也算过得清闲。
穿都穿了,总得想开点。
谢漼这人压迫感太强,他不来,寻真也乐得自在。
如此过了五日,两丫鬟开始焦虑了。
月兰眉间渐起愁云,忧心自家主子那日的举动惹了谢漼的厌,谢漼不再来。
若果真如此,她们可就不好过了。
几日尚可支撑,若时日一长,府中人皆知主子失宠,到那时不知将受何等苛待。
看府中失宠的姨娘便可知,主仆皆遭冷眼,衣食用度克扣削减,动辄无端刁难,行事处处掣肘,须谨小慎微,唯恐稍有差池,便引来祸端。
更何况,姑娘现今还没名分呢!
月兰念及此,忧思愈盛,又无计可施,只能在心底默默祈愿。
寻真一个姿势窝在椅子上久了,开始腰酸背痛起来。
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搞个人体工学椅出来。
目光瞥见月兰:“月兰,想开点,别整天愁眉苦脸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