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而言,他记忆之中刻意删去了那段。
此非祥兆。
“呆症”初期,便是如此,愈往后,患病之人便会将熟悉人、事、物悉数忘个干净,直至失掉自理能力。
无人照料,只会落个凄凉殒命下场。
思及此,白术不免开始怀疑:方才华南箫所言说的未尽之事究竟是否属实。
无论如何,不可再放任此人飘摇在外。
因着白术此人饮食总无个定时,白术居便从不曾存着什么“尊长不入席,其余人不许动箸”的规矩。
不论老幼,到了时辰便自行用膳去,食罢安静离席,无人管束。
厨房供菜肴时辰已然过去许久,华款冬不饿,便没去膳厅。
白术带着华南箫归来之际,瞧见桌上餐食尽数无缺完善,心下明晰。
同华南箫嘱咐几句后,好说歹说让他安心坐下了,白术这才径直去了华款冬住处。
象征性叩了几声,白术略一施力,便将未曾关上门闩的小门推开了。
“冬仔,走么,陪师父一道,用回晚膳如何?”
还未见到华款冬躲哪里,白术便迫不及待出了声。
浓云将明月遮挡了个干净,屋内一片漆黑。
寂静非常,无人应声。
轻叹着摇了摇头,白术轻车熟路走至那入了冬后,特地给华款冬搬进卧房的小书案旁,掏出火折子将烛灯燃起。
刹那间,暖黄火光照亮四下各处,
书案临窗,窗棂上,华款冬静静坐着,缄口一言不发。
“虽说窗架不高,但若不甚跌下,碰上个怪石尖木,落个破口也是很疼的。”
白术边说着,边将华款冬打横抱下。
待他落地站稳,白术这才重又发问:
“冬仔,你几时见到杏林那人的?”
华款冬机灵,约莫也猜到那人身份,白术没直接提,改问了别语。
“晚秋,西苑枫叶红透时。”
华款冬偏过头,固执仰望那业已分辨不清轮廓的月儿,闷闷应声。
原以为得等许久才会听到对方回答,白术不免有些震惊,却又在听清华款冬所言后,一时有些分辨不清究竟是为何所惊。
是华南箫守望如此良久?
抑或是小闷葫芦足足憋了数月也不曾同他们透露半分?
不必问华款冬几时知晓华南箫身份的,他一介外人,初见便能懂得的事,本就在稚子敏感之期的华款冬只怕都不必真正见上面。
“想去见他么?”
白术稍微下蹲,莞尔询着华款冬所愿。
脖子已经有些酸了,华款冬犹豫打着颤,既没说肯,也不言否。
白术将其一举一动瞧得分明,也不催他,反而循着华款冬视线朝天际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