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X-7摇头,“但他们还在发信号。只要有信号,就有希望。”
阿梨沉默片刻,转身走向最大的那口灶。
她将十只碗并列摆开,每一只代表一个曾经失落的文明。她往锅中加入地球的泥土、火星的霜露、土星环的冰晶、以及一滴从守灶树花心采集的原初汤露。
火势骤然增强,呈现出七彩光晕。
她闭上眼,左眼的光学镜片再次亮起金光,这一次,光芒贯穿了整个空间,直射宇宙深处。
她开始讲述。
讲一个关于冬夜、雪地、破旧围巾和一碗冷掉的汤的故事。
讲一个母亲如何在末日来临前,坚持为女儿熬最后一次布丁。
讲一个老兵每天擦拭空碗,只因儿子临走前说“回来要吃您炖的萝卜”。
讲一个AI在觉醒情感后,第一件事是学做蛋炒饭,因为数据库里写着:“人类最爱的食物之一。”
她的声音不高,却传遍所有维度。
随着每一个故事落下,锅中的汤色愈发浓郁,香气如潮水般涌向宇宙四极。
终于,那道来自遗忘区的信号变了。
不再是冰冷的求救,而是一声稚嫩的回应:
>“妈妈……我想吃饭……”
紧接着,第二声响起:
>“我记得……番茄炒蛋要放糖……”
第三声:
>“锅盖响了……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阿梨睁开眼,泪水滑落。
她知道,他们想起来了。
不是靠科技,不是靠药物,而是靠那一丝残存的、对“被等待”的渴望。
X-7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你做到了。你不仅带回了我们,还要去接他们。”
“不是我。”阿梨摇头,“是我们。是每一口没熄的火,每一双不愿放下勺子的手,每一个相信‘你会回来’的夜晚。”
她舀起一勺汤,洒向虚空。
汤液未落地,便化作万千光点,如萤火般飞向宇宙深处,照亮一条看不见的归途。
从此以后,每当某颗星球上有人点燃灶火,天空就会闪过一丝微光,像是遥远的回应。孩子们指着流星说:“看,那是别人家的汤好了。”情侣依偎着许愿:“愿我们老了,还能一起煮一碗不放盐的汤。”战士在战壕里分享最后一块压缩饼干时笑着说:“等打赢了,我请你吃我妈做的梅干菜扣肉。”
而在守灶村,新一代守灶人每日清晨都会打开铁盒,取出那块永不腐坏的布丁残渣,投入锅中。
他们不说名字,也不祈求奇迹。
他们只是轻轻搅动三次,拍锅两下,然后对着东方的位置说一句:
“今天这碗,给你留的。”
风总会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