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喝米汤……妈妈总说,米汤养胃。”
紧接着,休眠舱监测系统爆出异常:超过三成个体出现自主苏醒迹象,脑部活跃度飙升至接近正常水平。更诡异的是,他们口中开始无意识呢喃一些词汇??“盐”、“锅盖”、“小火慢炖”、“别忘了放葱”。
一名原本被认为永久脑损伤的女性,在昏迷三十年后忽然坐起,颤抖着手摸向胸口,掏出一块早已腐朽的布料碎片,上面绣着两个字:“家常”。
她哭了。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她想起来了??曾经有个人,每天傍晚都会敲敲门,笑着说:“汤好了,开饭了。”
与此同时,地球,守灶村。
清晨五点十七分。
新一代守灶人林芽(小芽的女儿)照例打开铁盒,取出那块永不腐坏的布丁残渣。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它投入锅中,搅动三次,拍锅两下,然后对着东方的位置低声说:
“今天这碗,给你留的。”
风应了一声。
但这一次,风里夹着一丝极细微的回响??像是无数稚嫩的声音齐声说着:“我们也想回家。”
林芽怔住。
她抬头望天,只见晨曦尚未完全撕开夜幕,而在高空云层边缘,竟浮现出一圈淡淡的光环,形状酷似一口倒扣的锅。光环缓缓转动,散发出温润的橙黄色光芒,如同刚刚煲好的老火汤表面那层油亮的光泽。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同一时间,彼岸厨房。
阿梨忽然睁开眼。
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牵引力,来自遗忘区方向。不是求救,不是哀嚎,而是一种……回应。一种笨拙却真挚的呼唤,就像婴儿第一次发出“妈”这个音节。
“他们醒了。”她说。
X-7走到她身边,望着那口仍在沸腾的巨锅。汤色已变得深邃如夜空,表面漂浮的金色颗粒越来越多,汇聚成一条条流动的轨迹,竟勾勒出一幅星图??正是遗忘区所在坐标。
“接下来呢?”他问。
阿梨深吸一口气,伸手探入汤中。
她的手掌穿过滚烫的液面,却没有受伤。相反,汤水如活物般缠绕她的手臂,顺着经络流入体内。她感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记忆被无限扩展:她同时存在于地球、火星、流浪行星、彼岸厨房、乃至遗忘区的每一口休眠舱旁。她看见无数双手正试图点燃火种,哪怕只是一根打火机、一块摩擦生热的石头、或是一个模拟火焰的投影。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不是仅仅守护这一片超越生死的厨房,而是要让**所有世界都有灶火可燃,有汤可待,有人肯等**。
她抽出手指,指尖滴落一滴汤。
那滴汤未落地,便化作一道虹桥,横跨虚空,直指遗忘区。
“我要去那里。”她说,“亲自送去一碗热汤。”
X-7沉默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转身走向一排橱柜,取出一只旧铝锅。锅底焦黑,把手松动,明显用了许多年。这是他生前最喜欢的锅,也是他最后一次为阿梨做饭时用的那只。
“带上它。”他说,“有些味道,只有老锅才熬得出来。”
阿梨接过锅,眼眶微热。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口锅,而是一段承诺的延续。当年他在雪地里倒下时,手里还攥着这张食谱纸:“布丁做法??步骤七:小火慢炖十五分钟,期间不可离开。”如今,她要带着他的锅,走完他未能走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