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犬狄王子也算不得小,十七八岁的年龄,仿若一瞬间被扼住了喉咙,吞了口唾沫,愣愣地点头。
林妍满意了,伸手拍拍那王子脸蛋,分明是如玉柔夷,小王子却感觉好似冰冷的匕首拍在脸上。
极致的危险,又极致的迷人。
林妍理了理衣袖,向后退了一步,而后转身就走。似是走了两步她才想起来这儿是犬狄人的地盘,想起来后面还有个犬狄王,停了一下转身,右手搭肩,后撤半步弯腰,行了个犬狄人的礼节,眼神勾着犬狄王,说,“林妍告退。”
不同于来时她行汉人福身礼时娇柔妩媚的眼神,这个犬狄的躬身礼,林妍的目光礼满是充满攻击力的撩拨,那后撤半步躬身的姿态,仿佛不是谦恭的告辞,而是危险的引诱——
像捕蝇草一样,她张开最诱人花心,等着猎物,来投。
带领着冰卫,林妍打马回营。
回到青衣军近卫营的营地,林妍下马,看见辕门外拴着的那群登徒子们大部分还在。
法不责众,所有人都不觉得林妍能把这些犬狄各部的王公贵族如何,何况里面还有犬狄王的儿子与阿骨打部族长的孙子。
葛白对林妍的命令执行的很到位,林妍说了要他们国主或者族长亲自来接,便是几个国相或者将军来接的,葛白也没有放人。
所以一群人都围在外面,等林妍回来处置。
犬狄王的儿子在叫嚣:“你个小娘们,我是车黎的王子!你快把我放了!你今日如此羞辱我,我父王不会放过你!……”
一群像狗一样被拴在木桩子前的犬狄王族在叫骂,林妍置若罔闻。
有个小国的国相颇是个长袖善舞的,看林妍面色不善,上前就踹了他们那个小儿子一脚,对林妍赔笑道,“林相,都是小孩不懂事,您不要与他计较……”
林妍低头看了一眼,三十多岁的男人,好一个“小孩子”。
林妍抬手打断了那个国相的话,问,“你们国主呢?”
“小孩子胡闹,就不必惊动国主了吧。”小国的国相道,“您放心,回去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叫他知道厉害!”
林妍看了一眼两人相似的样貌,问,“是你儿子?”
那国相点头,又叹气,说,“都叫他母亲宠坏了。”
林妍不想听他的家务事,摆了下手,意思葛白放人,又说,“父母来领的,也可以带走。”
围观的人群里出来三五个,说是孩子父亲,林妍也点头放人。
而后就没有人认领剩下的十七八个犬狄贵族老少了。
林妍很是遗憾又同情地说,“真可怜哦,你们,没有父亲母亲呢。”
葛白觉得他们林帅回来的状态不对,拿眼神问云澜,云澜板着一张脸,好像没有看见。
叫骂的最凶的是阿骨打部族长的大孙子,林妍在他身前蹲下,说,“方才猎场上,我见到了你的祖父,也见到你的父亲了。我说过,我回来之前,如果没人把你们接走,以后也不用来接了。你的祖父和父亲,好像不怎么在意你的死活,没有问我一句呢。”
林妍的语调很温柔,但无端的就有一股彻骨的寒意,叫人心里发毛。
“真可怜,”林妍感叹地说,“既然如此,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我帮一帮你吧?”
说罢,下一刻林妍拔刀,毫不拖泥带水,一刀砍断了他半个脖子,鲜血喷溅而出,溅上辕门的木桩栅栏三尺高。
谁都没想到林妍居然当众说杀人就杀人。
杀的还是阿骨打部族长的大孙子。
一下子所有人都愣了。绑在这个孙子旁边的就是犬狄王的儿子,方才叫骂的正欢,一看林妍动了真格,瞬间没了气焰,惊叫着后退,但他被绑着,也退不到哪里,只能惊恐地拿脚刨地。
林妍起身,面若冷霜,一刀一个,把这些“没爹没妈无人认领”的人渣挨个砍了。
死一样的寂静。
林妍叫人把这些尸首们在营门前一字摆开,爱来人拉不来人拉,摆远点,省得天热了气味熏人。
都看出了林妍心情不好,连近卫营的人都噤若寒蝉了。
葛白去收拾尸体,示意云澜跟着林妍。
林妍不让云澜跟她,自己把自己关进了营帐。
她的眼瞳漆黑如墨,掌心里,已被掐出带血的指甲印痕。
林妍抹了下眼角的泪,坐到桌前铺纸研磨,她要把今日一百三十二名青衣军烈士的名字,都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