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的头越来越沉重的靠在玛丽的肩膀上:“玛丽,现在,你也是我们同盟的一员了……”
玛丽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她紧紧地咬着后槽牙:“艾拉,坚持,再坚持坚持,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的姐妹们……别放弃,艾拉!”
艾米丽,不,现在或许该叫她艾拉了。
艾拉的手臂垂在玛丽的身前,玛丽闻见越来越重的血腥味,艾拉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玛丽感觉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两条腿只剩下麻木的,机械的,抬起,迈步,再落下。
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艾拉开始用一种随时会断掉的气音唱起了一首歌。
玛丽能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从眼头落下,顺着鼻梁,鼻尖,最后滴落在地上。
艾拉唱着:“Pat-a-cake,pat-a-cake,bakersman!Bakemeacakejustasfastasyou。Patit,andprickit,andmarkitwithT,PutitintheovenforTommyandme”
她之前总是高昂激动的嗓音此刻却轻柔无比,像随时会断开的丝线,她轻声唱着童谣,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妈妈忙碌一天回来,她会在家里乖巧的帮忙打扫卫生,收拾屋子,晚上家里人围在一起吃着粗糙的面包,贫穷却很快乐。
继父会抱着她,哄她唱歌,到了临睡前,她躺在床上,妈妈会给她盖上毯子,粗糙但温暖的手会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和的唱着这首歌哄她睡觉,梦中都是妈妈的气味。
艾拉:“妈妈,我好疼啊……”
玛丽将艾拉放下来,努力的拍打她的脸:“艾拉,艾拉,别睡!!睁开眼!艾拉!!”
手上都是血液,玛丽再次扯下自己的衬裙,这次衬裙的下半截已经完全撕裂开,玛丽用力的捆绑着艾拉身上的伤口,可是那该死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一直在流血,怎么都止不住。
玛丽张嘴哭喊着:“求求你,求你了,艾拉,我求求你……”
艾拉没有再回答了,玛丽颤抖着伸出手抚摸在艾拉的脖子上。
原本应该一股一股跳动的血管平静异常。
艾拉死了。
玛丽将头靠在艾拉的胸口,没有任何的声音。
艾拉,真的死了……
玛丽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抱着艾拉的脖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哭喊着:“艾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去找你,我不该自以为是,对不起……”
艾拉的手滑落到草地上,碰到了玛丽的腿,她的手还带着温热,她的皮肤还是柔软的。
可是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玛丽哭了好一会,感受到怀里越来越冰冷的躯体,咬着牙抬起胳膊,狠狠的擦掉了眼泪:“艾拉,我会带你回家的。”
转过身,玛丽几乎是跪在地上,拽着艾拉的胳膊,拼劲全身力量将艾拉扛在了背上。
艾拉并不强壮,明明是一个很瘦弱的女孩,可是此刻玛丽只觉得她沉重异常。
第一次试图站起来的时候玛丽没成功,双膝跪地的趴在了地上,但是她将艾拉保护住了,没让她摔下来。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的尝试。
玛丽面色憋得通红,嘴唇却惨白的没有任何血色,她将艾拉脚上套着的外裙拿了下来。
原本被撕成两大片的裙子再次被撕扯开,一截又一截,然后几根布条拧成一股身子,一段又一段连接之后,玛丽把绳子绕过艾拉的身后,她将艾拉的腰部和自己的腰部绑在一起,因为害怕艾拉摔下来,足足绑了好几圈。
等到确定艾拉不会从背上滑落之后,玛丽双手撑着地,努力的深呼吸,然后站了起来。
天上的月亮越来越高,玛丽疲惫的走着。
一个小时?或许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玛丽能感觉到艾拉越来越僵硬。
但是此时此刻玛丽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不会再害怕尸体了,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尸体是陌生人,是案件,是受害者。
可是现在尸体是艾拉,艾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会笑嘻嘻冲她翻白眼的姑娘,是一个会别别扭扭和她说谢谢的姑娘,是第一个伸出手和她握手的姑娘。
有什么可怕的呢,那是艾拉,是她的朋友。
玛丽已经累的说不出话,但是心里却在告诉她:“艾拉,我会带你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