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瞧了不少景致,比江雪萤从前荒芜的十余年更为丰富。大好河山,从前想也不敢想的,而今竟也见到了。
那颗贫瘠的心似乎也变得灵动起来,连明巧都说,王妃看上去比之前开朗了不少。
等一行人终于到京城,已是比预期晚了十日左右。
江府提前得了消息,早早派了管家在城门口候着,一直从天亮等到傍晚,脖子都盼长了,才终于将人盼来。
即使等了这么久,态度也还是极为恭敬。按理说以沈长策如今的身份,就是让江文渊亲自来迎也是使得的。
管家心中忐忑,怕燕王殿下怪罪,毕竟他只是一介仆从,四下瞧瞧却没见到预想的场景。
随后马车停下,帘幕被人撩起一半,管家伸长脖颈,以为会看到江雪萤,结果却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眸。
他浑身一颤,没待看清就急忙低下头。
燕王殿下他是认识的,不过这燕王不骑马,怎么也跟着坐马车里?
等管家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发现帘幕早已放下,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马车继续向城东驶去,管家擦了擦额上冷汗,在这春风宜人的时节,背后竟湿了一片。
厢内,江雪萤坐得端正,捏着手帕的指尖泛白,眼下也是少有的一番郁色。
沈长策看在眼里,伸手覆在她手上,才发现她的手凉得吓人。
江雪萤启唇,正想着如何解释,就听见温和的声音传来。
“太久未归家,夫人是有些紧张吗?”
江雪萤一愣,点了点头。
这样的理由,好像也说得过去。
沈长策摸摸她的头,微微打趣道:“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江雪萤笑得真诚了些,也道:“回自己家,怎会有人欺负。”
沈长策不语,只是握着她的手,让其慢慢回暖。
好在他已知道内情,不会再任由江家人欺她半分。
马车慢悠悠行至江府正门。
江雪萤想好了法子,若到时与大夫人相处有什么端倪,被殿下瞧出,便以母女二人不亲作为托辞,好过二人水火不容的真相。
江文渊与林氏皆着盛装,对着停下的马车恭敬行礼。
“恭迎燕王殿下、王妃。”
马车上没有动静,众人弯着腰不敢起,以江文渊为首,也不敢催促,不得不耐心等着。
他们也没细细接触过燕王,只知手段狠辣,喜怒不定,手中权势又盛,若是惹恼了这尊大神,怕是几时下了黄泉都不知道,有冤都只能找阎王爷诉去。
就在众人忐忑不已的时候,车厢内却是另一番情景。
“殿下……外面……我们还不出去吗?”
江雪萤侧头,想避开突然凑近来的殿下,试着抽回手,也没成功。
马车到了,却没人下去,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乱想。
沈长策一手仍握着她,另一只手将她逼到边上,将人禁锢在身前,动作霸道得很,但面上却是一幅委屈巴巴的模样,语气酸酸道:“夫人自今日起,就一直想着府里,都没怎么正眼看过我,不知待会儿见了父母亲,是不是要将我忘得更彻底?”
“我……这咳咳……”
江雪萤面色不自然,没想到殿下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怎么会,我没有……”
沈长策勉强信了,又弱弱道:“那夫人可否答应我,回了家,也要时常陪在我身边,我在京城孤家寡人,我只有夫人……”
“好好,我答应殿下。”
心头原本的烦闷被沈长策一搅和散了不少,江雪萤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不用再多找借口远离所谓的“父母亲”。
江父不比年轻时候,佝了一会儿腰已经开始酸了。林氏作为朝中新贵的夫人,在这京城里走到哪儿不是有人捧着,多久没受过这种委屈了,心头对江雪萤的怨怒更深了一分。
沈长策地位太高,她恨不起,只得加诸在江雪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