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卫生间的玻璃门被用力关上。
脊背重重地靠在冰凉光滑的瓷砖上,刺骨的凉意瞬间穿透薄薄的礼服,席卷全身,也让她混乱燥热的思绪终于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镜中映出她潮红未褪的脸颊,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惶。锁骨处,那枚吊坠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女神手中冰冷的剑尖,正抵住她的喉咙。
她拧开龙头,掬起一捧冷水狠狠泼在脸上。冰冷的水珠顺着下巴滑落,瞬间在礼服领口洇开一片透明的湿痕。
门外,脚步声停在磨砂玻璃门前。
夏漾屏住呼吸,心脏提到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门把手。
门把手轻轻转动。
她的心猛地一沉。
然而,终究没有落下。
脚步声迟疑了片刻,缓缓离开。
半小时后,门外传来规律的指节叩击声。
一直坐在宽大浴缸边缘,心不在焉地抠着瓷砖缝隙的夏漾一个激灵。她知道,不能再躲下去了。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双手捧着白色盒子的年轻女服务生。
“夏小姐,”服务生微微欠身,将盒子递上,“小张总特意吩咐,把这间休息室套间留给您休息。会所内还设有天然山地温泉,以及专业的美容师和中医调理师为您服务,所有项目都是免费的。”她的声音温和有礼。
“免费”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夏漾的耳膜,眼尾泛起一层屈辱的薄红。她冷脸接过盒子:“给我叫辆出租车!现在!”
“愿意为您效劳,”服务生依旧保持着欠身的姿态,笑容不变,“会所有专属的豪华礼宾车为您服务。但如果您执意需要出租车,我们也非常乐意为您叫车。”
“出租车!现在!立刻!在楼下候着!”
服务员走后,她稍微平静一会,才打开盒子。
里面除了她入场时搭的那条羊绒披肩,还多了一件触感极佳的驼色羊绒大衣,以及一双崭新的白色短靴。最底下,赫然压着一串油润的紫檀木手串,正是白天酒会上张云扬一直戴在手腕的那串!
夏漾抓起披肩裹住自己的肩膀,抬手用力扯下锁骨间的月神项链,丢回盒子里,又重新换上自己的细高跟鞋,一步步走进电梯。
锦绣小区。
夏漾推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崔宁宁正风风火火地穿梭在四个几乎占据整个客厅空间的巨大行李箱之间,像只忙碌的蜜蜂。
“我的天,你这是要搬家还是逃难?”夏漾只能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跳过地上的障碍物,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见她回来,崔宁宁放下手里的杂志,转进卧室取出一个方形盒子递给她:“给你的。”
“什么啊?”夏漾疑惑地接过。
“电子手表,最新款,”崔宁宁头也不抬,继续往箱子里塞衣服,“你不是说之前那块丢了吗?刚上市的,我可是花了高价才抢回来的,功能贼全!”
夏漾心里一暖,又有些心虚,她没敢告诉她手表是被霍司明砸坏的:“宁宁,爱死你了!”
崔宁宁终于直起腰,揉了揉酸痛的背,一脸关切地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宴会很无聊?”
“嗯,无聊到爆,”夏漾起身进卧室,出来时已经换上舒服的棉质睡衣,顺手抄起果盘里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说,“宴会是张二爷给小张总攒的大型相亲现场。他可能是不满意被安排,就拉我去当了挡箭牌。”她把自己重新摔进沙发。
“挡箭牌?”崔宁宁叉着腰,挑眉看她,“你的麻烦解决了?他死心了?”
“应该,算吧。”夏漾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放空,“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讲得太透。点到为止,彼此留个台阶下就好,”她顿了顿,“不过,尝试了一把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呵,也不算白去。”
“什么月?水中月吧!”崔宁宁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夏夏,醒醒吧!狐狸是不会让兔子占了便宜的,即便一时大意让你占了点便宜,那也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地从你身上加倍收回来!那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
“知道啦知道啦,人生导师!”夏漾偏过头看她,无奈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没那么天真好骗。倒是你,”她指了指满地狼藉,“这急急忙忙火烧屁股似的收拾什么呢?要去哪?”
“M的!别提了!”崔宁宁一提这个就来气,“原本定好的拍摄场地,合同都签了,定金也付了,今天下午突然变卦!宁可赔三倍违约金也死活不让我们入场!真他妈是见了鬼了!”
“联系之前一直合作的摄影基地,全都没空档!没办法,只能舍近求远,带着整个团队杀去海市!真是倒了血霉了!”
她越说越气:“这临时调换地点,所有计划全乱套!模特、摄影师的时间要重新协调,多出来的机票酒店路费都是小事,最怕耽误时间赶不上印刷交期,影响杂志信誉!现在的人,真是太不靠谱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收拾得差不多了,”崔宁宁喘了口气,指着夏漾手里的手表盒子,“对了,那个手表配套的APP功能很强,能实时监测心率、压力值什么的。我已经在我手机上绑定好了。”
“什么?!”夏漾大惊,差点跳起来,“崔宁宁!你这是侵犯隐私!在监控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