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沈秋绥便面色不对,边雪明眼见着他闭目养神却突兀地往前栽倒。
边雪明一惊,连忙伸出手抵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倒下,砚清听到动静,掀开车帘,却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青竹!去请大夫!”边雪明喊道,眉头皱得死紧。
“是!”青竹应了一声,砚清立马停了马车,提着裙摆便跑不见了人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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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裴大夫你可快些走吧!”青竹脸上一片焦急之色,手中提着药箱,在府中快步走着,时不时回头催促,停下等待。
只见她后头跟着一个身材瘦小,驼背得很厉害的老人家,那老人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走着一边道:“小女娃,老人家身子骨钝咯,别那么着急,在走了在走了。”
青竹无奈,到底不能说让这路都走不稳的老人家跑起来吧,小姑娘急得跺脚。
此时边雪明正取下沈秋绥头上降温的的手帕。
方才在马车上时沈秋绥便发起了热来,砚清让她遣出去打水了,她守着沈秋绥,心中不断后悔。
原本只是看上辈子他与表哥关系不甚和睦,这辈子想让沈秋绥多交些朋友,却忘了他身体不好,在这大冷天出门本就不该。
沈秋绥的毛病是娘胎里带来的,他生来体弱,药补于他过于性烈,稍有不慎便是卧床不起。幼时他又因脾胃虚弱吃不下饭,食补也未曾见效,以至于如今依旧一副羸弱不堪的病秧子模样。
上辈子的边雪明,几乎未曾见过沈秋绥健健康康的样子,他生了病,总是将将好时又有其他病症来势汹汹,在将军府那些年他几乎是躺在床上直到死去。
在沈秋绥死后,边雪明也忧思成疾,跟着便病倒了,较之沈秋绥更甚。
直到那时,边雪明方才对沈秋绥感同身受,原来长时间的病痛是那般难受。
她看着沈秋绥这副几乎要落气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悲戚。
边雪明实在害怕,她怕沈秋绥像上辈子一样悄无声息死去,若是那样她这重生有什么意义呢?
“小姐,裴大夫来了!”青竹推门而入,咋咋呼呼喊道。
边雪明连忙起身,将位置让给老先生,老先生坐下,挽起袖子,伸手试了试沈秋绥的额头脸颊,方才开始把脉。
青竹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她看着边雪明微红的眼眶和浸润着泪意的眸子,暗自思索着,小姐只怕是动了真心了。
哎。青竹暗暗叹了口气。
屋内四人,竟安静得听不到半分声音。
良久,老先生才松手起身,道:“这位公子先天不足,体弱气虚,又见了风寒,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可这位公子心中忧思过重,心念过多又不得疏解,两相冲突这才骤发急病。”
“这风寒发热我给公子开上一副桂枝散,不出两日便可退热,只是我还得开上几副药给他养着,按这位公子的体质,没个十天半个月可好不全啊。”老先生捋了捋胡须,掏出随身携带的毛笔自顾自寻了桌子便坐下要开始写药方。
青竹连忙走上前为其磨墨。
边雪明似乎是才回过神来,问道:“裴老先生,他这病半个月真能好?”
老先生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却到底因为年迈而抖了些墨迹出来,他好半晌才抽空回答道:“自然是能好,只是到底治标不治本,他这身体补不上来,心病去除不了,这辈子便也就这样了。”
边雪明一听,自然是急了,连忙问道:“裴大夫可有法子补齐他这不足之症?”
“嘿,小女娃你这可真是找对人了,小老头我还真能。”老先生换了一张纸,才继续道,“只是我这方子里的药材可不好找,千金万两也不是不够用的。”
“这方子多少银钱!劳您今日一块开了吧!”边雪明双眼一亮,忙不迭说道。
老先生转头看向她,面色严肃,双眸却是炯炯有神,只听他道:“这方子不要银钱,只要姑娘找齐了药材给小老头我看上一看便行。”
边雪明一听,乐了,这世上居然有这等好事,还真让她给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