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这些对她来说还算能接受,她就是担心褚枭,他那个暴脾气别一把把宫殿掀了。
她只能心存侥幸地想,应该不会吧。
然而,她料想的没错。
褚枭那边……的确是,进行得异常艰难。
他进来一看到上前要来服侍的侍者,直接将人手中衣物扇飞了。
侍者硬着头皮与褚枭解释,大气不敢出。
褚枭眼神狠厉,威压逼人,一听到他说要沐浴便面露不虞,让他心脏都似被压着,喘气困难。
他好不容易磕磕巴巴说完,只希望这位大人能够理解。
褚枭听后没说话,但强压下心中直接掀桌走人的冲动,绷着脸下了浴池。若非他答应了时愉要消灭心魔,不想让自己再吓到她,他绝计不会这般委屈求全。
侍者见他默不作声地下了浴池,才稍微安心,但也不敢掉以轻心,煎熬等待。
所幸没再出事。
*
“大人,帝君看不得女子钗环,只得请您将簪子取下,婢子为您以发带束发。”
时愉心中无甚波澜地拆了发间簪子珠翠。
经历前头沐浴焚香一遭,再有这么个不戴簪子的规矩倒也不算什么了。
终于等到婢子为她束好长发,时愉长舒一口气。
上界有这种劳人服侍之规矩的地方不多,她更是从来不会叫别人帮自己束发穿衣。
这次是害怕自己来又会不小心犯他们的帝君的什么禁忌,到时候平添麻烦,故而只能任由侍者给她打扮。
之后侍者就将领到了大殿的另一个屋子里去,叫她稍作等待。
没过多久,褚枭也来了。
听到他在身后进门的声音,时愉想到自己如今这幅打扮,只觉得有些别扭。
侍者给她穿了一身皎月白素衣,头发半披用发带系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都觉得别扭。
虽然不丑,而且她素日爱穿的衣裙中也有不少白衣,却只有这一次从头打尾都是纯白的,淡得像要融入这四周氤氲的水雾中去。
所以时愉有些不自在。谁知人走到她跟前,先一步看不惯别人的成了她。
时愉看到褚枭,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唇角想压都压不下来。
他穿得和她一样的白衣,却比她看着还怪异,像穿了件寝衣出门,莫名地像……像下界南风馆的小倌。
看到褚枭的脸色变了,时愉迅速撇开眼,盯着前面的屏风,拼命压制住了唇角的笑意。她清了清嗓,转过声去正色等待。
正巧,方才引路的使者们已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
不多时,二人前面的屏风后打过来一道声音:“过来吧。”
声音不似时愉想象中的沧桑,反而清俊平淡,听着竟然像是年纪不大。
难道帝君近身还有年轻的侍者侍奉?
但这道声音虽然不经桑田却威严,还带着轻蔑,像是不将人放在眼里。梵清境规矩这般多,侍者不可能会是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
时愉带着疑惑与褚枭一同绕去那屏风之后,梵清境这位帝君的挑剔性子已经让她小心翼翼成了习惯,故而她步子放得很轻,转过去后也没有抬头。
她隐约感觉到到内室高座上坐着一人,室内梵音佛香靡靡。
“是谁要见本君?抬起头回话。”那道声音问。
时愉这才抬眼,然后微不可察地了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