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枭没想到时愉会接替医修给自己上药,心中一阵窃喜。
而时愉在真的拿着银勺给褚枭抹药时才觉得后悔。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他受伤,眼下她就却有点不敢下手,总觉得轻轻一碰就会很疼。
但她也不想姿态太过小心,那样会显得她好像很心疼似的。
就这样进退两难。
最后她选择“随意”地抓着褚枭没伤的手腕一扯,将手心拽得离自己近了些,然后木着脸“漫不经心”地一点一点给人上好了药。
*
久违的一夜安眠。
时愉醒来,望着房顶醒觉,余光中见到熟悉的身影一手端着琉璃漱盏走来,她正眼看过去,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前几日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当头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而现在却可以确定他是他。
真是令人鼻酸。
褚枭没察觉她的心理活动,瞧她虚焦着曈,习以为常地以为她是还没完全清醒,于是同以前一样将漱盏和帕子放到一旁伸手来扶她,时愉直勾勾地将人盯着,顺着眼前人的手坐起身来。
扶她的这只胳膊稳健有力,手臂隔着薄薄的寝衣传来温热。
时愉由此想到昨晚医修所言,苍境死而复生的尊主大人除了外表的皮肉伤之外别无他恙,体魄和功力都已经恢复如初。
正想着,褚枭突然淡淡地道了一句:“有人来了。”他淡定地将锦帕过水后递给时愉。
时愉小小惊讶了一下,不过瞧着褚枭如此淡定便没多想,接过锦帕揩脸:“小笙送汤药来了?那你快隐身,别让他发现。”
她心想着算算时间的确也差不多了,小笙跟着泠雨去熬药,这么早来给她送药倒也在理。
褚枭“嗯”了一声,将她递过来的锦帕连同漱盏放好拂去,却没有施隐身咒,而是补了一句:“甲境主也来了。”
时愉动作一滞,抬眼大叫:“你——”
意识到自己没压低音量,她紧急噤声,压着嗓子斥道:“你不早说!甲境主瞒不过了,你快到屏风后面去,待会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和法力低微的笙童子不同,甲境主便是那种即便有隐身术也能察觉到有人气息存在的人,褚枭没提前隐匿气息,甲境主一靠近就能知道这屋内不只她一人,瞒不过。
褚枭此时还是隐尊,隐尊这么早在她屋内,怎么说都关系暧昧,极易令人生疑。
为今之计,唯有——
“隐尊大人,我对我的亡夫情深义重,再无可能移情别恋。谢谢你在我人事不省时照顾了一夜,但日后莫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甲境主刚要叩响时愉的门便听到屋内传来这么一番话。
经年不变的人皮面具闻此也不见有什么异色,听屋内没有下文,他轻轻叩门三声。
屋内短暂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有人来,过了一会儿后才传来时愉的“请进”。
推门进去,只见隐尊一身寒气伫立在靠门比较近的位置,女仙还卧于床上,见着来人是甲境主和端着汤药的小笙,虚弱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与惶恐。
“境主大人怎么亲自来了?”时愉作势要从床上下来。
甲境主急忙摆手安抚:“时愉大人不必迎我,躺着便是。”
时愉这才悻悻靠回床头。
甲境主进而转头去向褚枭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