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癸遥遥看向鱼九,微笑邀请:“请擂主迎战。”
鱼九最后抿了口茶,起身将断水刀召出。
众人都看向她,一袭华贵繁琐又御寒保暖的绯红织金袄裙,配上杀伐凛冽的长刀,像是哪家调皮的闺阁小姐拿着把刀装酷。
不待她开口,度朔便道:“给你换身轻便的装束。”
他指尖霜纹轻转,裙摆瞬间化作束腰劲装,宽袖收窄为玄色护腕,绣鞋变作皮革短靴。发间的珠花也消散不见,青丝高束成利落的马尾。一身干练飒爽,既合身得体又方便打斗。
鱼九朝他会心一笑,便纵身跃向斗台,耳边听到度朔和张真言各一句话。
度朔:“放松些,尽力为之。”
张真言:“鱼九!加油呀!”
鱼九足尖轻踩冰面,断水刀握在手中,指尖微微发颤。虽然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有着随时迎战的准备,但面对从未交手的玄豹,加之众目睽睽盯着,免不了有些紧张。
护目镜下,玄豹的铜绿双眸炯炯,它左手捧着的那本青铜册,是核心招数。化白纸为青铜的手段,鱼九已经在冥殿前领教过皮毛。但度朔提醒了最为要紧的一点,零丁向来出招讲究优雅高效,但它就算没了青铜册,体术也是一顶一的傍身技,速度为上、力量为中、耐力为下。
深呼一口气,鱼九提刀抱拳:“开始吧!”
玄豹屈指弹开书页,笑里藏锋:“请。”
首战正式打响。
玄豹起手便是凌厉的远程攻势,手中青铜册翻飞,百十张洁白薄纸如雪片飞出。她左手轻抬,纸页在空中旋成银白龙卷,右手五指微张,精准操控着每一片纸刃的轨迹,直逼鱼九周身要害。
她并没有一上来就启用青铜术,看起来是先用白纸试探鱼九的路数。
鱼九手腕转动,刀锋横划,黑海之力自脚下翻涌而起,化作墨色水幕抵挡。纸刃看起来锋利,但白纸遇水等同于飞蛾扑火,它们在水幕之中被浸湿软化,失去威力。
玄豹见状,唇角勾起淡笑:“水体呈黑色,密度不似普通水源,质感轻盈却暗藏千钧,灵息波动的逻辑无法判断,倒是罕见。”
她陈述特征时,如同一个严谨的学术家,带着探究的好奇:“听癸说,这股黑水力量,是从你的命境中而来?还真稀奇。”
一面点评,她右手同时抚过青铜册,指尖亮起咒芒。所有被打打湿的纸刃,瞬间被铜绿晕染,化作薄如蝉翼的铜刃,将黑海水幕撕成破碎。
鱼九一颗心提了起来,玄豹像是做实验一样,热衷于洞察与剖析自己的力量,那双青铜色的双眸如炬,似乎想看穿自己的灵息本源。真是个可怕的对手。这种可怕,并不是担心力量悬殊,而是被她近乎冷酷的求知欲所惊诧。
并不回应她的评价,鱼九挪转着站位,躲避追来的铜刃,加大了黑海力量的调取。
见到鱼九召取越来越多的黑水力量,游刃有余挡下铜刃追击,灵息波动还几乎维持稳定,玄豹不吝夸赞:“能够凭空生出水脉也就罢了,调取看起来也没有限制,果真新鲜。不过,我倒想看看,归一境加持的驭水术,上限在哪里。”
铜刃停止了简单的追逐,突然首尾相衔,转为更加复杂的攻势,从九个方位同时绞杀而来。鱼九的黑水屏障被撕开裂隙,靴底在冰面擦出刺耳声响,转眼被逼至斗台边缘。
玄豹认真起来,青铜术千变万化,随着形势可以进行形体的异变,与自己驭水术有些像。明白了她的攻击思路,鱼九意识到,自己该反攻了。
刀锋悍然劈下,九道水脉从冰面炸起,化作玄色逆刃精准撞向铜阵,嗡鸣之间将其动摇。
与此同时,她左手凌空一抓,凭空召出九颗墨玉般的水凝弹。水体压缩到极致,炸开时,将残存的铜阵彻底撕碎。
远处,玄豹身侧凭空出现更多水弹,越聚越多围住玄豹,结成湮灭之环,随即在同一刹那向心爆裂!
黑光吞没全场,冲击波将冰面刮出裂痕。若得逞,这一击足以将玄豹震下斗台。
但零丁豹耳一抖,察觉出不妙,青铜册猛然合拢!
她所在的位置,出现金属洪流的护盾,如同金钟罩般将她笼住。水弹炸后黑雾散尽,玄豹仍立于原处,裙摆未皱,镜片无尘。
开场以来,她居然一步都未动过。
护盾消失后,玄豹轻推镜架,语气竟是惋惜:“你能对归一境的水脉无限调取,但水平却中规中矩,每次驾驭的规模上限不高。看得出,还有很大发挥空间。”
甚至,她叹气道:“刚刚那波水凝弹,若进一步压缩三成力,转漩渦迸发,应该可以破我三寸护盾。”
鱼九:“……”
这到底是擂赛死斗,还是在专项训练。她居然在对第一回合做总结发言,像对自己进行学术指导的严师。而且,她言语并非挑衅,而是认真分析,听起来还抱有一丝失望,希望自己能尽快突破瓶颈似的。
鱼九忍不住吐槽:“你是在给我上课吗?怎么还划重点……”
没想到她问的直接,零丁一笑:“我确实好为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