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方便向别人透露贺琛的身份。
人家特意托来的话,相信与否只能自己判断。
她信阿竹。
上回也是他提了一句,她提前囤粮避过了第一波粮食飞涨。
何芷还在尝试挽留:“可……你也看到了,流民这么多,路上多不安全!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行?就算要回也等过段时间嘛,你也说了衙门会把流民引到城外去。”
“我会保护师父!”一直没说话的霍娇突然出声,“师父在哪我在哪!我有力气!”
莫玲珑:“还有阿竹同行,你们就放心吧!”
“说不定等我赚大钱以后,还会把店开到上京呢,到时候又能见面了。”
何望兰对此深信不疑:“那莫姨姨你快点赚大钱!”
听莫玲珑描绘的两家店红红火火的前景,何芷心头的不安消散了一些。
说完正事又聊了会儿闲话,夜已经深了。
四人便各自回房。
躺下后,霍娇辗转反侧,在黑暗中小声问:“师父,你睡了吗?”
莫玲珑心里有事,还在推算日子:“还没。”
“师父你没有话……想问我吗?”霍娇惴惴不安。
其实霍娇当时的反应一目了然,一猜就能猜到,莫玲珑没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她也有嘛。
听懂她的话,霍娇眨了眨酸涩的眼皮,忽然说:“师父,我骗了你。其实我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我,我是安麓的……”
“哦。”莫玲珑打了个哈欠,“知道了。”
霍娇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小声说:“其实我……我在户籍簿上应该已经没有了。我和弟弟被一根梁压在下面,别人对我娘说,只能救一个,要她选救谁,我听到我娘说救弟弟……所以我后来从坑里爬出来,就跟着流民跑了,跑来了上京。”
她说得语无伦次,中间几度哽咽。
然而说完好半天,都没听到回应。
霍娇忐忑地下床探头看去,原来另一张床上,莫玲珑已经睡着,连呼吸都已绵长。
她抱着棉被在师父床脚躺下来,挨着她,让人心里踏实——求求你,别不要我。
莫玲珑半夜被份量压醒,睁开半眼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床被子。
她坐起身,在黑沉沉中看到霍娇那傻孩子缩着身子睡在自己脚跟,而那被子一多半都盖在自己身上,她身上只搭了个角。
于是她相当于盖了两床厚厚的棉被。
莫玲珑无奈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习惯性拉开帘子看了眼窗外,却意外看到对面同福客栈的屋脊上,有两道凌厉的身影,利落翻身进了某一间客房。
她有些惊愕。
看来上京真的乱了,流民已经发展到飞檐走壁入宅偷窃的程度。
翻进阿竹屋里的“流民”夜焰,嫌弃地看了眼床上呈大字型,流着哈喇子,睡得毫无戒备的半大小子,在他桌上放下一个荷包,然后转身又翻上屋脊。
几个起落,他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往内城最森严的那一处府宅方向跃去。
第二日,霍娇起晚了。
一睁开眼,屋里已经大亮。
她猛地坐起,见师父人已经不
在床上。
忙叠好两张床的被子,匆匆忙忙换好上灶的白色外罩衫。
冲到灶房门口,却踌躇地顿住脚步。
师父昨晚听到她说的话了没?
如果听到了,会不会不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