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译之降了职,县令能用的马车只剩朴素二字,如果不是大兄审时度势另谋了明主,娘家又宠她,她出行还勉强有些风光。
若不然,怕是如今站在莫玲珑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这时,莫玲珑也已看清了她们主仆三人,拉了何芷加快脚步,惊喜道:“沈夫人!您怎么来了?”
跟过去相比,范氏笑容多了一分拘谨:“我陪我家夫君到任上,刚好不远,我回一趟娘家。听说城里有家玲珑记味道好,我一想就是你开的!”
莫玲珑这阵子从街头巷尾听了不少新帝登基前后的奇闻轶事,知道上京的权利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多二三品大员从此查无此人,落马者何止一两人。
她多少能猜到,沈译之是原先金怀远一党的人。
如今从京官外迁,有保留个一官半职,已是胜过许多人了。
见范氏这样,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时她初到上京,得了不少他们夫妇的恩情,如今看他们落魄,难免戚戚焉。
莫玲珑笑容温和:“欢迎回家,来,进去坐。”
一句回家,让范氏心里一暖,顿感安慰。
故人面前,她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洒脱:“你这店开得不错,这条街我知道热闹着呢,生意一定不错吧?等你的时候,我听街坊都说,你可是不到半年就拓了店面!”
“还行,也多亏了街坊邻居的帮衬,生意一直都不错。”
两人说话间,门口又排起队来,何望兰跟梁图宁挨个发放排队牌子,挎着篮
子发试吃。
青翠一脸稀奇:“莫娘子,你这牌儿挺有意思,这么一发,大家就都不乱了嘿。怎么想出来的?”
“没办法,螺蛳壳里做道场,我们店小人也少,难为客人排队,尽量让大家等得耐心些罢了。”莫玲珑上手做了几杯招牌珍珠奶茶,拿了几个点心,带她们去后院坐。
两边的院子里都有亭亭如盖的大树,这时节新绿满枝,坐在树荫下十分惬意。
主仆俩一打量,只觉院子充满了
莫玲珑拿出小桌,请主仆几人坐下。
“来,都尝尝我家新品奶茶。不过小少爷不能喝茶,还是喝这个核桃酪吧。”
沈少爷喝完香香的核桃酪,但闻着娘亲的奶茶似乎更香,扒拉着杯子,馋得要打滚。
青翠只好掰开萝卜丝酥饼喂他:“祖宗哎,上次偷喝一回老爷的茶,眼睛睁到半夜没睡。”
香酥的饼带着馅入口,孩子终于消停,认认真真吃起来。
范氏放下杯子:“我说我好像忘了啥!青翠快把我阿兄送来的几篓海鲜拿过来,家里厨子做得不好,我想着还不如拿来给你做!”
青翠忙起身出去,从门外把那两个大篓子拎进门来。
不等莫玲珑开口,梁图安很有眼力地上前接过。
“这个容易,我喊娇宝来处理,你们都留下,吃过晚饭再走!”
说着,莫玲珑把霍娇喊出来。
霍娇一露面,青翠恍然地想起来:“这是那个跟着你一块儿回金安的瘦瘦小丫头?”
“青翠姐,是我呀!”霍娇爽朗一笑,拿出来一碟子肉脯,“这是师父昨天烤的,大家尝尝。”
她低头看了一下篓子,居然好多她不认识的食材,“师父,这些怎么做?”
“你看,鱼教过你了,剖了挖腮,这是带鱼,不用刮鳞。这么大个头的虾去了虾线得开背,贝壳的滴几滴香油养着吐沙,蟹更简单,你刷干净用稻草绑住,再摘些紫苏来,我们清蒸。哎,居然还有条刀鱼,今天真是有福了,娇宝待会儿拿火腿香蕈来蒸,放一小块猪油上去。”
“好,我知道了,师父你陪沈夫人她们聊,放着我来!”霍娇一手一个篓子,毫不费力地拎进了后厨。
青翠看得愣住。
当时在茶楼见过这小孩儿几次,黑黑瘦瘦的,跟在莫玲珑后面像只小老鼠,不会笑,一对视就慌——可现在呢,落落大方,整个人像会发光一样。
才回来半年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