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剑霜真正看清信筏上的字时,心中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复。
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全部都是齐剑霜的用笔习惯,就连其中蕴含的气质都与他如出一辙,如果没有十几年的模仿与打磨,万是写不出一模一样的字来。
若非齐剑霜神智清晰,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何时动手写下来的。
风过,松涛四起,齐剑霜从腰间摸出那一封被自己藏了的信。
白纸黑字,俊逸潇洒,赫然写着:
——化名泓客,蛰伏云旁。
除了宫中老人和昔日好友,基本没人知道自己的字,现在又多了原青县的一帮人,但这信明显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齐剑霜碾着纸边,抬眸看向邓画。
“瀚漠王?”
邓画合理怀疑:“此地距离瀚城不过十里,他是新帝的亲弟弟,完全有能力在军中安插眼线……不对!”
齐剑霜知道她反应过来了,没打断她的分析。
只听邓画原地踱步,焦急道:“将军没死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如若真是军中的人,就只有我、程绥和鲁仪,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啊!那就另有其人!那个人,还一直在跟踪我们!对我们的所有行踪了如指掌!”
邓画简直细思极恐,顿时生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说下去。
齐剑霜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如丧考批,他拳头紧握垂再身侧,手心被扣出血了都没知觉。
连皇帝都没查清的事情,竟能让这人了如指掌。
此人,绝对不简单!
齐剑霜冷笑道:“对李延多留份心眼,李家可不养闲人。”
*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蜿蜒曲折,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色泽,沿街热闹非凡,小贩扯着嗓子吆喝,声音此起彼伏,聒噪不堪。
行人摩肩接踵,穿着各异,有不少西域打扮,肩上围着几条蛇,女子穿着短衣,露出凹陷的腰窝,冲排队等待盘查的几人抛了个媚眼,邓画乐道:“呦,真俊!”
他们经过守城侍卫的盘查搜身,进了城,刚往里走两步,就有官员前来接待。
“各位请随我来,瀚漠王现在有要事在身,暂时脱不开身,请几位在府内稍作等待。”
总管唤人上茶,几人静待良久,迟迟不见来人,齐剑霜皱眉扬声问总管:“人呢?”
“泓客,”云枕松现在是坐久了腰酸,站久了腿酸,躺久了脚抽筋,这会儿正是腰疼腰时候,他边挺了挺腰边反手向后锤去,小声对齐剑霜说道,“我们县小,怨不得人家不重视,何况也没把我们晾大街上,很有礼数啦。你别急,再等等。”
管家听到了,等他说完,才摆出恰如其分的标准微笑:“事情棘手,总要多费点时间,请各位稍安勿躁。”
“来人,再添点茶水和点心。”
另一边,瀚漠王站在院子里,怀里捧着一堆药膏,可怜巴巴地拍打着紧闭的房门,语气委屈:“宝贝儿,本王错了,本王……我再也不乱摸了,你就让我进去吧,今天的药还没上完,害,千万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换个人进去帮你上药,我就不动手了,这样如何?”
无人回应。
站在廊下的侍女低头垂眼,不敢多听一个字。谁能想到,往日无限浪荡风光的瀚漠王,有朝一日竟能为一个人收敛到好几个月没带人回来过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