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说书人嘴里,就成了她“月黑风高,孤身仗剑,杀入匪巢,如入无人之境,剑光所过之处,人头滚滚如瓜落”?
人头滚滚?她又不是卖西瓜的!
听着就一股子血腥味儿,忒不讲究。
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说她“面若寒霜,眼神如刀,所过之处,三丈之内飞鸟绝迹,小儿止啼”?
叶从寒越想越觉得,自己行走江湖这些年,一大半“凶名”,都得记在那些想象力过于丰富的说书人头上。
他们那张嘴,比她手里的“寒霜剑”还利。
好好的一个(自认为)讲道理、有原则、偶尔还(被迫)抠门一下的大好青年,硬生生被塑造成了“生人勿近、眼神杀人”的活阎王。
这儿的鸟叫声可比说书人的悦耳多了。
清净。
真清净。
更重要的是,桃夭姑娘,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她行走江湖,见过塞北的烈马红妆,也见过江南的烟雨佳人。
可桃夭却让她脑子里那些关于“美人”的词汇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她想在这【清源里】住下来。
碗碟见底。
叶从寒不等桃夭动手,便主动起身收拾碗筷,“我来收拾,你歇着。”
她动作麻利,很快就把桌子收拾干净,端着碗碟去了灶房清洗。
桃夭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叶暄和”假名而产生的芥蒂也淡了些。
这人虽然用了假名,但行事磊落,知恩图报,干活也勤快,倒是个可以相交的。
只是交浅不言深,她心里那根警惕的弦,并未完全放松。
收拾停当,叶从寒回到堂屋。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
叶从寒主动告辞,笑容爽朗,“多谢桃夭的款待,这顿饭,是我这些日子吃得最舒心的一顿。”
桃夭点点头,没有挽留的意思。
家里只有一张床,自己也不习惯与人同睡。虽然对叶从寒印象不错,但让她立刻放下所有防备让一个刚认识的江湖人留宿家中,她做不到。
“叶少侠客气了。隔壁那屋子…”桃夭欲言又止。
叶从寒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拍了拍腰间的剑,“无妨,区区空屋。”
桃夭了然,不再多言,将叶从寒送到院门口。
“早些歇息。”叶从寒再次道谢,转身走向隔壁阴森破败的宅院。
桃夭看着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院门,这才轻轻关上了自家的院门,插好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