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不少病弱之人,但咳成这样的,着实少见。
叶从寒怕不是是要带这姑娘去治病。
流翎想了想,不对,想必治完病,叶从寒还是会参加武林大会。
唯一的疑点就是,那人方才喊的一声姐姐,据她所知,叶从寒并没有妹妹。
不过行走在外,姐妹相称倒是常态。
“是在下唐突了。”流翎语气缓和,带着歉意,“令妹病体沉重,实在不宜远行劳顿。”
她略一沉吟,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瓶身素净无纹,“此乃‘顺气散’,于咳喘略有缓解。萍水相逢,一点心意。”
叶从寒目光扫过那青瓷瓶,面上不动声色,接过瓷瓶,微微颔首,“多谢流姑娘好意。”
“举手之劳。”流翎摆摆手,目光再次扫过屋内“奄奄一息”的桃夭,轻叹一声,“愿令妹早日康复。告辞。”
叶从寒关上门,落栓。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刚才还咳得快断气的桃夭,此刻已坐直身体,抹了把眼角憋出的泪花,眼神狡黠,“演得还行吧?差点真把自己呛着。”
帮桃夭倒了杯水,叶从寒又给她顺了顺背,“疼不疼?下次轻些,咳出事了可不好。”
桃夭润着嗓子,连连摇头,不过是咳嗽几声,她哪有那么娇气?
心疼人的事刚做完,叶从寒眼神霎时冷冽,将青瓷瓶拿出,“人走了。药留下了。”
桃夭凑过来,好奇地观察。
叶从寒沉吟道,“此人言语圆滑,滴水不漏。那柄铁扇,看似装饰,实则暗藏机锋。她自称初入江湖,可那眼神、那气度、分明是久经风浪的老手。”
“等到了穿云山庄,让穿云山庄的医师仔细瞧瞧,这究竟是何物。此人出现得蹊跷,目标不明。我们明日天不亮就走,绕开大路。”
桃夭立刻响应,“嗯!听暄和的。”
叶从寒将药瓶收好后,桃夭微微俯身,灭了油灯。
厢房骤然陷入漆黑,唯有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叶从寒眼前一暗,尚未及反应,手腕已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话音未落,桃夭已带着她走到床榻边,灵活躺入里侧,顺手拍了拍外侧的空位,“快些躺下歇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腕上残留的温热触感,鼻尖萦绕的淡淡清香,以及身边床褥的微微下陷……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快得叶从寒连“不妥”二字都来不及出口,快得她素日里端着的“师姐”镇定,在这猝不及防的黑暗与亲近面前,瞬间溃不成军。
“暄和?”桃夭疑惑道,“你站着作什么?当守护神么?快躺下呀。”
叶从寒喉间微动,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
拒绝?此刻显得多余矫情。顺从?这感觉太过陌生,搅得她心绪不宁。
叶从寒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寂静的房间里,声声入耳。
她努力维持着与桃夭之间那“楚河汉界”的距离,连呼吸都刻意放缓放轻,生怕惊扰了身边人。
然而,桃夭显然并不满足于这泾渭分明。
她翻了个身,面朝叶从寒的方向,戳了戳叶从寒,“睡这么外,半夜掉下去怎么办?”
说罢,桃夭将人拉进了些。
温软的身体几乎贴了过来,隔着薄薄的里衣,传递着令人心安的暖意和柔软的触感。
叶从寒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她极少与人如此亲近地睡在一张床上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儿时与赵师姐玩闹,或是更小的时候被师傅师姑哄着睡觉。
今日,特别不同。
不成,须得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