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事事替你操心几天?将来妈不在了,这家里没个女主人,你和若行日子可咋过啊?"
乌若行一听就知道她又要旧话重提。
心里哂笑。
果然,就听老太太说:
"继东,就算为了让妈在死前能安心合眼,让妈到了那头能给你爸一个交代,你就不能成个家?"
乌继东一听火气又上来了,为了这事,他一年到头躲着老太太走,结果人追到西北还得念叨。
他把自个儿脸拍得啪啪响,问亲妈:
"我年轻那会儿领回家的姑娘,漂亮的您嫌弃人家妖妖娆娆不是正经人,没工作的您嫌弃人家吃白饭。
家境普通的您嫌弃人家不能给我助力,苗条的您嫌弃人家不能生大胖小子,个高的您嫌弃人家穿衣服费布料。
就没有您能看顺眼的。
等到若行出生,您倒是知道儿子未婚单身先有儿子,没选择的余地,这个不嫌,那个不挑了,可谁乐意进咱家给人做后妈?
消停了几年啊这才?旁人家娶媳妇儿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有人帮着一起养家,我呢?
我这把年纪,手底下那么多人靠我吃饭,孩子我也辛辛苦苦养大了,这时候结婚,擎等着给人往外送家产,让人和若行争家业?"
他真心实意问了一句:
"您就这么见不得儿子好啊?"
老太太有些伤心,觉得儿子不能理解她苦心。抿抿嘴,她咬死了只坚持一点:
"若行很好,这我承认。可你三个孩子三个妈,手心手背都是肉,将来你老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但凡一碗水端不平闹起来,他们哪个能跟你一条心?你过的得是什么日子?"
老太太坚持认为,只有真夫妻,在共同孩子的事上,两人才会利益一致,劲儿往一处使,不会背叛彼此,老了能互相扶持。
外面的那些女人,等孩子长大,巴不得他儿子早点死,好等着分家产呢。
乌若行听得只想笑,老太太这想法何其可笑。
难道真夫妻,就不会盼着对方去死了?
他爸真和人结婚生了孩子,到时候他们这些所谓的非婚生子就能心甘情愿把家产都让给小的?
他爸只要没疯,就不可能接受如此离谱的理由。
果然,就见他爸冷笑一声,问:
“我为什么要一碗水端平?三个孩子只有若行是我一手拉扯大的,那些年多难啊,酒局上,工地上,火车上,天南海北我到哪儿都带着他,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我又当爹又当妈,不偏心他难道去偏背着我避孕,偷偷生下来的孩子?我又不是脑子有病,老了当然要指望他照顾,旁的谁来我都瞧不上!”
乌继东说的上头,就差指天发誓:
“我还就把话放这儿,将来要不是若行伺候我养老送终,我宁可睡天桥底下要饭,也不吃其他孩子一口嗟来之食!”
老太太被气的上头,直接动手拍打儿子肩膀:
“浑说啥呢,你个混不吝的东西,你是想直接气死我啊你!那儿子在身边伺候,和老婆在跟前伺候,能一样吗?”
外人瞧着她这十几年过的舒心,没有老公聒噪惹她生气,儿子争气经济上从不短缺她,走出去旁人处处恭维。
可到了这把年纪,每每夜深人静,翻身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夜夜往天明熬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老来伴儿。
孤独啊。
难道年轻人的孤独,是诗,是歌,是欲望喧嚣。
老人就不是人了吗,就没有表达孤独的权利,没有争取幸福的动力?
乌继东没想到这一茬,因为在他的固有观念,亦或者所有成功男性的固有观念里——
性,陪伴,根本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只要他想,七老八十都有大把的往跟前凑。
一直梨花压海棠嘛,顶多被人嘀咕几句老不羞,怕啥啊,想要就要呗。
于是他翘着二郎腿,很不耐烦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