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哈哈哈……”裴云峰轻声重复,眉峰挑起,随即捧腹笑得夸张,前俯后仰,“你竟然替谢妄之来讨剑骨?若不是我知道他,我都要感慨一句主仆情深了。”
“……”池无月抿紧嘴唇,眼眸不悦眯起。
“谢妄之知道你这么忠心耿耿吗?还是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裴云峰继续嘲讽,故作怜悯地摇头叹息,“放弃吧,谢妄之那样的人,不可能接受一个奴隶。”
对面看他的眼神愈加刺骨,他像是浑然不觉,笑得恶劣,摊手道:“按我说,就你们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一个贱奴,一个残废,不是很般配吗?”
话音落下,眼前突然一花,还与他隔着好些身位的人竟是眨眼间便到他近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你!——”
裴云峰猝不及防,陡然瞪大双眼,只觉喉骨下一刻就要被捏碎般传来窒息剧痛,下意识激烈挣扎起来。
但任凭他如何拉、拽,对方的手都紧紧掐着他,纹丝不动。甚至十分轻松地将他举起来,迫他双脚离地,恐慌也一瞬达到了顶峰。
这奴隶,修为何时高得这般恐怖?!怎么他先前从未察觉??
池无月唇角微勾,双眼却充斥一片猩红,额角与脖颈浮出几丝青筋,轻声道:
“你说谁是残废?公子瞧不瞧得上我,用不着一个死人来费心。”
“呃——”
裴云峰不住挣扎踢蹬,俊美的脸庞很快胀成了猪肝色,眸光微微涣散,眼珠渐渐上翻。
“咳咳……”
在濒临窒息时,对方忽然将他松开,身体瞬间跌落,重重摔在地上。他大口喘息,随即被呛到,捂着喉咙剧烈咳嗽,涎水都滴到地面,模样狼狈至极。
不等他缓过劲来,池无月又抬脚将他踹翻在地,靴履踩在他脸上充满恶意、凌虐地来回碾动,像是要踩碎他的颅骨,居高临下道:
“方才在堂里,公子盯着你看了许久。他喜欢你这张脸吗?你说你们‘情同手足’,具体是亲密到什么程度?”
裴云峰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屈辱更甚,愈发怒不可遏,又不甘心,竟破罐破摔地继续嘲讽道:
“你既有这般能耐,方才何不出手阻止?眼睁睁看着你家公子受刑后才来向我讨回剑骨,呵,何等虚情假意!既如此,要不要猜猜看,你将剑骨拿回去,谢妄之会先怀疑你,还是先感谢你?”
“呃——”
空气静默一会儿,头顶传来的压力陡然加大,裴云峰的视野已经花白,耳畔嗡鸣阵阵。
他先前便想放出信号求助,可掐诀至一半灵力便散了。身体被压制得彻底,动都动不了。
不过他心里其实是存了些侥幸的,量池无月不敢真的杀他。
未想池无月下一句便道:“就让你这样去死也太便宜你了,不若也让你尝尝剜骨之痛,如何?”
“不、不!啊——”
裴云峰瞳孔骤缩,拼命挣扎起来试图逃跑,但对方丝毫不给他机会。
朦胧视野中,只见万千剑影如细密雨丝落下,浸润衣物,穿透皮肤,寒意入骨。
从指尖与脚趾开始,骨头一块接着一块被剔出,细致缓慢,仿佛春蚕食桑,沿着筋骨啃噬,难以言喻的灼痛麻痒令他克制不住地翻滚、抓挠,但无济于事。
“池、池无月,我把剑骨还、还给你,别、别杀我!呃啊啊——”
裴云峰终于受不住,一面崩溃讨饶,一面掏出谢妄之的剑骨递出去。脸上涕泗横流,发丝湿润凌乱,衣衫褴褛,较之街边乞儿亦不遑多让,再无半分神气模样。
池无月将谢妄之的剑骨收好,但动作不停。
“我不是已将剑骨还你了吗?!”裴云峰气急败坏地嘶吼。
“嗯。”池无月应了声,微微笑着,语气低柔却叫人毛骨悚然,“但我何时说要放过你了?”
“你!——”
当四肢都没有骨头支撑时,即便池无月没再按着裴云峰,他也动不了。
直到躯干、脖颈的骨头也被剜出,满身皮肉绵软无力,他像是一滩烂泥般蜷在地上,浸在血泊之中。
接着,一道依稀可辨出人脸的白影从裴云峰的身体钻出,急速飘远。原是肉身损毁严重,裴云峰的元神企图脱逃。
但池无月只是瞥去一眼,那道白影当即散了。
裴云峰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