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霜在赶来的路上,想象过很多次他们如今的模样,却从未想过。
他们也会变老,再也不会是她记忆里的模样了。
“Hello,大家好,我是繁星之后的主唱许默,我猜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们的名字了,但这是时隔八年,再一次和我的老朋友们站在一起,我还是希望,今天来到这里的观众,都能觉得开心。”
那是和林珩截然不同的温和内敛的风格,许默握着麦克风,朝观众们鞠了一躬,然后朝身后的成员们点点头。
演出开始。
歌还没有唱几首,台下就有了些微喝倒彩的声音。
因为乐器组们的演奏水平,几乎比最开始的逃出人间还要差,虽然没有杜骅那样毁灭性的灾难,但也确实影响到了演出的效果。
许默却好像完全不介意这一点,脸上始终都是真挚的微笑,“接下来这首歌的名字,叫《昨日已逝》,希望大家能喜欢。”
“我还在续约,
你和我的空房间。
我还在保存,
你和我的旧照片。
我哭着笑着盼着望着等你回来,
等啊等啊,可等不到你的出现。”
许默的声音褪去了年轻时的干净清朗,透着一种细微的沙哑,技巧圆融到几乎无从察觉,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历经世事的深厚感情。
乐队之所以是乐队,就是因为,每一个人的努力与不努力,都会反应在演出效果里。
许默一个人的努力,没能挽回观众们的心。
可陆照霜的目光,却根本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视线。
那样动听的声音、和那样杂乱的伴奏,撕裂得她胸口也裂开一个大口,痛得她又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然后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从医院那天过后,她就没有再崩溃或者哭过了。
她忙碌地准备闭幕音乐会和离婚手续,她和萧烨很丑陋地争吵和指责,她在民政局平静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以为,这就过去了。
其实没有。
离婚、和一个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人分开、彻底失去他。
这种实感,她真的体会到。
是在这一刻。
是她记忆里熠熠生辉、唱着《昨日已逝》的繁星们,终于变成再也无法重来的昨日……的这一刻。
她怀念他们,就像怀念着十二年前那天的幻影。
她紧抓着萧烨不放,就像怀念一切苦痛与灾难出现前,她短暂明媚过的青春。
她掩耳盗铃,假装自己并不知晓,他早都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了。
她喜欢的少年明明是那样的——
虽然任性,但很仗义,会和她一起为遭受不公的郁思弦出气,会为受了欺负的她出头。
虽然张扬,但很细腻,会看出她努力掩藏的不安和痛苦,带着她兜风、带着她去听一个完全陌生的乐队。
他是那样,值得她喜欢的人。
不会心有旁骛地见着别人又瞒着她,不会蔑视遭受不公的陌生姑娘还不悔改,不会故意在别人面前捉弄她,不会拿捏着她的心意来打击她,不会乖乖接受不情愿的婚姻然后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甚至在更久以前,在她为了陪伴妈妈而选择留在国内的时候,他也不会因此而埋怨她。
《昨日已逝》到了尾声,许默的声音如泣如诉,如同低沉的悼亡。
“我真的看不到吗?
我真的听不懂吗?
你不在我可以等到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