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先来找他了,还好他没有先出发。
但现在该怎么办?
他该做什么表情?
情急之下,他干脆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安静地等阿霜如何苦恼地来跟他和好。
他等啊等啊。
嘴唇上落下一种奇异的触感,很温暖、很柔软、很陌生。
什么和好道歉全都被他忘在了脑后,他全身都僵硬了,动也不敢动。
“咚、咚、咚——”陆照霜的心跳声如此剧烈,连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天哪,她还想干什么?要、要亲得更深吗?他该怎么办才好?
但短短几秒过后,那种触感就消失了,跟着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奔跑声。
萧烨好久以后才睁开眼,怔怔地抚着唇角。
这可是他的初吻呢。就这么突然地、毫无防备地、仓促地结束了,肇事者已经逃离了案发现场。
阿霜,真的是。
“胆小鬼。”他笑着低骂了一句。
下楼以后,妈妈正在和前来送别的郁思弦说话,还感慨道:“你和阿霜这个别扭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走了也不来送你,好歹告个别呀。”
“不用啦。”萧烨懒懒地说。
他们已经道过别了,以一种从未设想过的方式。
上了飞机以后,他再次抚上了自己的嘴唇。
他的手足好像喜欢他,还偷吻了他。
他也不觉得讨厌,他会讨厌无聊的事物、无聊的人,但人要怎么讨厌自己的手足?
但他想,他也注定没有办法回应这份心意,他对阿霜从来没有过那种方面的意思。
在美国读书的四年,偶尔陆照霜过来看他,偶尔他回国休假,他们之间牢牢地保持着朋友距离。
阿霜一次也没有向他要求朋友以外的东西,她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样,就算喜欢,也没有想要控制他的欲望。
他万万没有想到,父母会突然提出要和阿霜联姻,他们控制着他可以交往的对象,现在连他结婚的对象也想控制了。
但更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他从父母那里得到消息,阿霜同意了。
因为她同意了,爸妈的压力更加强硬,甚至时不时提出白斯榕的名字来要挟他。
一切都厌烦透顶,但其中最让他心痛的是,他的手足原来也会背叛他,选择和他爸妈一起来控制他。
好吧,好吧。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他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做过了无数的心里建设,但当新婚夜,所有人都散尽了,只剩下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
他还是感到了一阵不适应。
他以为这种不适应……会影响到之后的事情,人怎么会对自己的手足产生欲望?
但恰恰相反,就像他从未讨厌过她当初的那个吻,和她一起做这种事的感觉,也远比他想象中更让人上瘾。
一整个蜜月期,他都沉浸在那种美妙的错觉里,尤其是最后一天。
她坐在海边的套房窗边,拉起了一首小提琴曲,很短很短,也真的很动听,节奏那么轻快,好像喜悦变成了流动的薄纱,从他们房内飘过。
她背后太阳正在西沉,海面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波光,她的脸部轮廓在夕阳照耀下,柔和得如同一尊天使雕像。
他怔怔注视着她,几乎控制不住,想站起身,把她拥进怀里,去亲吻她的额头。
但在琴声结束的那一刻,他忽然醒悟了。
他差一点,就再次落入那种,把自己的心意放进别人手中,任人宰割拿捏的境地。
因此,在陆照霜满怀欢欣地向他望过来的时候,他说:“阿霜,你就这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