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章一句话,萧元尧四连升,事实证明有个好领导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怪有的人挤破头想要往前蹭,如果真被看中,何愁不能施展抱负?
卢玉章转头,与面色不忿的李栋道:“我知你在王爷麾下十几年,也是从底层熬上来的,当对此情此景深有感触才是,我这不是分你权力,而是帮你将一潭死水重新救活,萧守备年纪轻,比不得你在军营庶务上有经验,以后还需你多多教导他才是。”
李栋锁着眉头:“卢先生一番苦心,下官铭记于心。”
卢玉章:“你能如此想是最好的。”
李栋年轻时候投军,也算是深有抱负,只是在这权力漩涡里盘旋久了,难免会自大狂傲,遗失方向,用人一事,并非全要问罪取缔,让某些人迷途知返,更为卖力,岂不是事半功倍?
至于萧元尧能否拿得起担子,收服李栋的心,端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卢玉章微微笑着:“李营官先下去歇息吧,我与萧守备还有话要说。”
李栋心情复杂的起身,知道卢玉章这是不打算追究他了,他自然也不能驳了卢玉章的面子,在这里放言觉得萧元尧没本事管人。
路过萧元尧,李栋似乎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最终什么也没说走了。
闲杂人等褪去之后,军帐中就空下许多,萧元尧主动开口道:“卢先生可是想问那四匹马的事情?”
卢玉章点头:“没错,此事为大功一件,王爷听说州东大营有人狠狠下了梁王面子,也是高兴欣赏不已。”
沈融嘀咕卢玉章可真是为安王操心,还不忘为他安抚下属,这事安王知不知道难说,但卢玉章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的。
萧元尧看了沈融一眼,和卢玉章道:“此事其实另有隐情,梁王的马并非是我所俘,而是沈融所抓。”
卢玉章顿了顿:“哦?当真?”
萧元尧于是将来龙去脉,以及沈融救了他们一众人的事情与卢玉章简单讲了一遍,其中特意为沈融润色许多,在萧元尧的嘴中,沈融那是大义凛然侠肝义胆机灵敏捷人美心善的化身。
卢玉章听得嘴角微微抽搐:“原来如此,竟是我小瞧于人。”
萧元尧:“我带沈融去找张立峰,原是想将沈融介绍于他,让他为沈融入军籍,没想到……”
后面的事大家心照不宣,卢玉章:“这事无关你,倒是可能吓到了他,反叫你一见我就着急辩解。”
萧元尧:“……”
难得也有萧元尧说不出话的时候,卢玉章在他与沈融两人之间扫了扫,“不贪功劳,不动妄念,此为君子之风,你这样很好,也难怪他一直粘着你。”
沈融:“?”
他有吗?他哪里粘人了呀?
不仅沈融看卢玉章觉得违和,卢玉章也一样,任谁忽然看见十几岁青葱年少的自己,都要忍不住内心轻叹——唉,我那时难道也是如此稚子之心?闹闹腾腾的,不得一会安静。
只是嗔怪归嗔怪,谁又不想去保护自己曾经那份童心呢?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无法折返回去,看到沈融,卢玉章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慈爱。
倒是有些想护着他一直如此天真了。
“梁王的马向来都有定数,你俘了他几匹,他心里清楚得很,梁王记仇,你们这一下恐怕要被盯上了。”卢玉章提醒道。
萧元尧表情淡然:“双方冲突各凭本事,只是丢了马就气急败坏,那将来兵败如山,岂不是要气到吐血而亡了?”
卢玉章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就连他身后的小童都略弯了弯嘴角。
沈融一直苟着没说话,反正萧元尧是他的嘴替,他还怕他一开口,卢玉章又盯着他叹气呢。
不过萧元尧为他请功,卢玉章的视线无论如何都会落到沈融头上来,他朝沈融开口道:“……世间竟有如此离奇之事,如果我不是早发过誓,在成就一番事业前不谈论儿女私情,定会以为你是我的亲子,你是哪里人士?怎会来到此地?”
啊?这就到他了?
沈融连忙胡诌:“我那村子偏僻避世,还没个正经名字,我也是一出来才发现回不去了,只好在这里流浪,又不知道此间是何时空,好在遇到了萧元尧,他与我换了衣装吃了饭,我见他人品不错便顺势投靠他了。”
他话里话外都是漏洞,但听在旁人耳中就带了一丝世外之人的色彩。
封建阶级,士人大多有两大追求,一为高登庙堂光宗耀祖,二为隐居山野求仙问道,考上铁饭碗的人就那么点,所以大多数士人都主打一个无欲无求人淡如菊,没事写写诗喝喝茶,躬耕于田园不屑于王权,倒也有个不错的名声。
卢玉章喃喃自语:“古有桃花源人,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三千世界本无穷,我等拘泥于一隅如井底之蛙,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争来斗去竟显得如此可笑了。”*
卢玉章话音当中隐隐有不得志之感,竟然对桃源心向往之,看起来的确被安王这个猪队友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