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你还不走?”她扒着桑半醉的袖口,碰了碰大祭司的金色铃铛。
“这东西可贵了,爪子拿开点。”桑半醉抽回盛装,不给冥兮勾耍,“我看会儿戏。”
“这有什么好看的,一群老婆婆。”冥兮都不往后瞧一眼,“我很累了,想走,你与我一起吧,给我弄些酒来,要很甜的。”
“别的没有,酒总管够的,不过你这梦兽不会是忘了吧?要什么东西都得拿等价的来换,这还是你立的规矩呢。”桑半醉用下巴指了指前方,“既然知道没什么好看的,还不给我演一出热闹的?”
“要多热闹,撕心裂肺够不够?”冥兮伸了伸小猫腰,“我记起你做鱼也很好吃,也给我备着。”
“得。”大祭司把手叠起来,作了个揖。
冥兮原地转了一圈,又变成寻常模样。
半人半兽的灵山神主的模样。
净空一下变暗。
倏地,狂沙卷起能动的一切撞向众人,此起彼伏的叫嚷声瞬间充斥整个祭台。
真不体面啊。
艳阳高悬,却一点华光也照不进此间天地,那太阳方才还昭然火热,现在却只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底下的动荡与它无干,也确实与它无干。
人间哪一天太平过?
乌云层层聚起,把周遭的能见度降下许多,不管是白衣的还是华服的,都看不清彼此表情。
但她们都还在假装镇定。
然而没等谁施术稳住一切,那风沙却突然止歇了。
像是很敷衍的草台班子,在戏要上演之前赶场子一样地唱了一段,开开嗓。
那正戏要上了吗?要上了吧?
许是霁雾在此,大家其实都不怎么把方才的小小动荡放在心上,只是周遭的氛围却没有因为风沙止歇而恢复清明,整个祭台像是什么大人物要登场了一样,气压越来越低。
霁雾皱起眉头。
这感觉别人不识得,她怎么会不识得。
不是谁要来了,而是天雷将至。
天空聚的不是乌云,是雷云。
一朵朵坏透了的黑心棉花根本不给人反应的余地,刚抱上团就往外滋滋滋地冒着电。
“快散开!”
“我没带法器!”
“是谁啊,怎么挑这个时候?”
“不是我,我没这修为!你看看那些云,那么厚,拿来劈我怎么可能!”
慌了,前一瞬还道貌岸然等着师祖大人挥剑再各自出手的精英们一下子就慌了。
不过那雷云也确实恐怖,一朵连着一朵叠得飞快,看不到尽头,把顶空用黑色撑得像是能吞噬一切,可事实上它却是要往外释压。
谁都能料到即将到来的惊雷有多狂放。
白光刷一下闪在云中,就跟那梦火一样,能让人一瞬目盲。
但是现在是白天,梦火在白天烧起来是黑色的。
黑色的?
“不好!”
后知后觉的仙尊们大抵知道了那乌云里裹挟着的暗色是什么,那不光是天雷在聚,独属于灵山神主的梦火也悄悄烧了起来。
是白昼里吞噬一切的黑。
滚滚轰鸣钝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好几个受不住的已经昏厥在地。
咣——
雷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