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地笑了两声,“因为你不是她。”
戴月待在封闭的洞府中,没能感受到岛外海面上已然掀起了数十丈高的海啸。
白荼舔了舔嘴边的血液,她在狩猎海族。许久没有回到故乡,她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她在白色沙滩上直起身来,望着阴云凝聚的天空,海上骤然出现的灵力涡旋让她感到一丝熟悉。
然而那海浪的阴影笼罩她的时候她才想起后撤,暗红荆棘迅速朝着岛上蔓延而去。可就算她动作再快,也还是被海水浇了一头一脸。
“……”
她一定要找戴月算账。
鸿元大陆,论剑大会上,魁首的彩头静静地悬在一旁。
身上神话色彩无数的归一神剑,牵扯整个宗门的兴盛衰亡,更是鸿元大陆一段历史的缩影。
祁望舒站在拥挤的人群中,那把剑她是认识的。
她小时候无数次看见自己的父亲背着这把剑四处征伐,也看见母亲对着它暗自垂泪。不算太好的印象,但是这把剑是她的。
她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歧渊之下爬出来的东西,只有用这把剑才能杀死。
而杀死它的人只能是自己。
“祁姐姐,”明霓夜见祁望舒对着归一神剑出神,“那把剑很好看吧?”
祁望舒一转头就撞进明霓夜清澈的眼睛里。
一时间她心底有些复杂。
她于是点了点头,“好看的。”
在涉幽宗黑袍人的看守下,长期取血让她的力量前所未有的亏空。出来的时日不久,只能恢复零星的力量。
那些被押在牢狱之中的魔族,还有几个能活下来呢?
“祁姐姐,我师姐不在,我又没有完全学会,上弦交给你好不好啊?”明霓夜眨巴着眼睛。
她的半个学生是个傻瓜。
轻信他人,天真浪漫。明明她应该是和她一样的,失去父母荫庇,流离失所,深陷黑暗。
找不到方向,然后懵懂着误入歧途。
摔得头破血流。
“不要轻信于人啊。”祁望舒轻笑着喟叹了一句。
“不,我不是轻信,”明霓夜似乎有些着急,她想证明自己非常信任祁望舒,却苦于词穷。
“我师姐说,你是个好人,”明霓夜手舞足蹈比划了半晌挤出这么一句话,“我听我师姐的,但是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戴月吗?
对,明霓夜身边有戴月。祁望舒想起戴月的模样,大约是归一门一脉相传的蠢劲,他们个个重感情胜于别的。
明明只是个伴生契主,却愿意把那些风雪一并挡在外面,这株嫩芽才肯颤巍巍地长成。那么干净美好,就像没见过黑暗和鲜血一样。
祁望舒这才意识到,自己那些经历放在别人身上竟然可以用残忍来形容。
向往吗?
祁望舒问扪心自问,她是向往的。
蠢得干干净净,就像向阳而生的花朵一样。
然而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永远没有可能遇到像戴月一样的引路人。
大概,明霓夜就是世界上另一个她。
是幸福的她。
姜濯筠坐在铜镜前,轩辕城的侍女正为她梳妆。
她乌亮的发丝如同上好的绸缎,就算是密齿梳篦也能轻易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