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良是气狠了,这次是往死里催动咒令。
他又昏睡了过去,笼子被人挪到峦峰上,那里是专门为他而打造的囚场,四处除了虫鸣寂静无声,唯有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身上才有实感。
耳坠动了动,招魂幡里,一缕阴气飘散出来,逐渐凝聚成了一名青年的轮廓,它在看到狼狈的人时沉默了。
那个说一不二、耀武扬威的国师,此刻被打的流一地血,就这样可怜兮兮的躺在这里。
青年用手触碰了一下沈予的手,感受不到体温,一片冰凉。
“不会快死了吧。”它道。牢笼上面上了禁止,以它的实力,只要碰到笼子就会灰飞烟灭。
无法,它只能小心翼翼的以阴聚形,将淋在对方身上的雪都遮挡掉。
沈予从昏睡中醒来,便是那厉鬼幽怨混杂着担心的声音,“睡了三天三夜,我还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青年的脸,想起来了。这是那日屠沈家旁支时,随手救的“糖人”,此后便一直收在招魂幡内养着。
他倒是没想到,此鬼天赋异禀,修炼了几日便能自己从招魂幡内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倚靠着笼子边缘问。
青年想了好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我应当是姓覃的,具体叫什么想不起来了。你救我那时也是如今日般下着雪,干脆就叫我覃雪好了。”
他这种情况,应当是生前也苦,为了不变成因执念而活、失去理智的厉鬼,特意将痛苦都遗忘了。
沈予见此也没去提,他开始待在笼子里发呆。
覃雪又问他:“你明明打得过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沈予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手掌上,竟感觉不出温度,好似要和他融为一体,“我也不知道,大抵是我活该。”
他表情恹恹又要歪头睡了,坐靠在那里也没有生气,像死了一样。
以前沈予被咒令束缚,不得已听沈家人驱使。可现在,他又能力在催动咒令的情况下也拉沈天良下地狱,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他不知道,他好像被困在了十多年前,那个说爱他的异族女人最后的遗言里。
覃雪是不理解,若是有人伤害它,它必定是要十倍奉还的,想了想它又问:“你不愿杀他们话,如果找到摆脱咒令的办法,你想离开这吗?”
沈予没去过京城以为的地方,沈家掌控欲太强,不允许离开沈家势力范围半步。他貌似出了那个小房间,又好像从未出来。
“离开的话……”笼中的少年双眸闭着,语气渐弱,话轻到被寒风一吹就散,“到时候再说吧。”
说起沈家,在没拥有沈予这个所谓的武器之前,并不算天师家族的领头羊,而因他现在的实力说一不二,才踩住了所有人的头站在了顶峰。
没有了他,沈家树敌众多,只怕很快就会被打压落没。
沈天良忌惮他,却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是一把双刃剑。
随着实力与日俱增,咒令对他的效果,一日不如一日,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压制这个东西。
沈予暂时还不想和沈家翻脸,也就老老实实在笼子里面呆了近一个月。在此期间,沈家没有派人给他送衣物,更没有送食物。
覃雪在沈予的帮助下,可以自由的穿梭牢笼。它用叶子在外面收集了不少水和吃的上来,又告诉他:“你那个爹又娶了一个小妾,日子过得很好,恐怕是将你忘在脑后了。”
沈予心里没什么波动,“不会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
沈天良在家主的位置上待久了,沈家也越来越安逸。他变得更加胆小、惜命,那擦过喉咙的一剑,惧怕之情已然印入了心底。
事实上,一个月还未到,沈家就派人将他放出来了。
他是大夏的国师,皇帝需要他,而沈家又需要这个国师这个位置来给沈家的荣耀添砖加瓦。
沈予洗漱一番,坐着轿子恭恭敬敬地被送进了宫。皇帝也没什么大事,皇后薨许久,而他又有宠幸多年的妃子,正寻思着提拔上后位,找国师来算一个良辰吉日。
在这个天师出世、诡事频出的世道,国师多日不见他也害怕,找个由头见上一面心里才能安定。
旁人看不见覃雪,沈予也没再将它收进招魂幡,随他跟在左右。
他没兴趣定这个良辰吉日,随手指了一个。而对他说的话,旁人也不会去反驳。
覃雪对宫里很感兴趣,他看着阴气与真龙之气相撞,互相不让的情形,不由笑出了声:“看来这宫里的腌臜事不少。”
他又回头去征求沈予的意见:“我能去看看吗?”
沈予也随他去,只要不害普通人,他才懒得管它。他往在国师寝宫去,拨弄了一下自己养的花草。
下一个该找谁的麻烦呢?他数着花瓣,轻易决定了一个家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