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佘氿偏了偏头,突然手往半空一扫,像是拢住了什么在手心,表情骤地痛苦起来。
沈予眉头微凝,他并未在周围感受到什么阴气,难道是身体上的缘故。他停下脚步,出声询问。
佘氿颤抖着声音,示意他凑近点来看自己的手,片刻后,身后的影子站着没动。
他装的并不走心,被看出是正常的。刚想扭头回望,一抹青丝却垂落颈间,带来一抹微痒,清脆的嗓音在耳旁响起,“看什么。”
佘氿摊开手,几只萤火虫从掌心飞出,但并未在一瞬间飞远。点点绿光围绕着两人,带着最原始自然转两圈,才迎着月光远去。
“一点小玩意,本来是想逗你开心。”
“太幼稚。”沈予侧头看他,语气平淡地点评,不过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他。
佘氿金色的眼睛荡漾着柔和与包容,宛如是初生的朝阳,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不止他这样感觉,其他居民也是一样的。
佘氿人缘很好。
短短的一个晚上,他被接二连三的邀请去别人家,有的是以求助的名义来招呼的。
他和这栋楼的所有人都很熟络,就连猫猫狗狗都亲近他。作为和佘氿走在一起的沈予,也被热情的递来一杯热茶。
这个点,孩子们吃完了晚饭,约着跑出来玩。他们鬼鬼祟祟的跟在两人身后,被发现又害羞的跑开。
楼下的出门遛弯的李婶笑骂了几句,然后对沈予说:“小氿这孩子,在我们这儿住了几年,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朋友。”
说完又感叹一句,“你长得就和电视上的大明星似的。”
沈予回答:“还是不一样的。”
佘氿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似是没想道他会接话,随即又笑了,“是不一样,那些明星比不上。”
沈予身上总有种淡漠感,天师界的人知道他身份不凡,会不由自主带着一层畏惧。而学校那群青年,又太懂分寸与距离感。
而这栋楼的居民,只有满腔热情和赤诚,不懂的收敛,却不叫人讨厌。
等他们回到房间,已经到晚上十点。
佘氿商量道,“这两天可以就住我家,等我恢复好了再走吗?钱我会按时结的。”
过了一会,他见人没说话,便低头叹了口气,“不方便也没关系,如果有诡物来索我的命,也是我命中注定的。你要走就走吧,也不用为此感到愧疚。”
说完,他够着茶几边的拐杖,不甚熟练地朝着浴室杵去,第三次“失手”没有拉开门的时,发梢都耷拉了下来。明明还没淋到水,就像只湿透了的大金毛。
沈予觉得有些好笑,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过后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我不会愧疚。”
佘氿:“……”
糟了,苦肉计一点用都没有。
他转过身,面色懊恼,“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痛哭流涕地抱着你的大腿求你别走。”
沈予:“你试试。”
佘氿半点没犹豫,拐杖马上就杵地带风,抬手间就要扑过来,反倒给沈予整无语了。
他躲开那只人形玩偶,猫猫可以抱着撸,人不行。
“放心,我收了你的钱。”言意之下就是他不会反悔离开的。天师那边没传来什么消息,他离开几天也没关系。哪怕有关系,他也不在意。
佘氿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那我可要多打点了。”
佘氿的生活其实很简单,白天固定抽时间出来写论文,然后被沈予推着流转于整个小区之间。
几乎每个人都要上来问两句,包括隔壁几栋楼的,还说有人脉,要推荐什么靠谱的医生。
佘氿都是摆手推辞,说自己伤的不严重过两天就能痊愈,又三言两语之间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地方。其实他说的不是假话,第四天的时候,他不用拐杖都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在他这里不奏效。可能是心急,知道少年在他这里呆不上几天,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哪有他这种恢复速度。
沈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不予评价。
外面的天空很好,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晴天。
佘氿一瘸一拐地带着沈予往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他说:“你不知道吧,我们这里有一片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