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寒意浸染,江渝数次停下掩唇轻咳,由侍人递上手炉,又披上了大氅。
见三人闻声投来的视线,江渝苦笑着道:“对不住,妾身身子骨弱,本就闻不得浓烈香气,也受不住风寒炎热……”
姜歌云道:“我等前些日子里日夜兼程,现下也未完全恢复,无法久立,夫人可否带我等暂且歇息一番?”
若是裴雪意在,或许会问上一句“我还好啊,阿云你累了吗”。
裴雪霄显然清楚姜歌云的意思,当下附和道:“确是如此,有劳夫人。”
江渝知道三人的好意,脸颊上显出些红意。
或许是寒风袭人,或许是不好意思,又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她道:“几位客气了。”
说罢,江渝向侍人们挥了挥手,轻声交代了几句,转向三人道:“且随妾身同去。”
待得三人随着江渝进了一个小亭子,亭子四周已围上了幕帘,亭中心摆了炭盆,桌上已有了热茶。
几人步调不慢,足见得庄园内侍人效率之高。
幕帘有一侧掀起,许是为了通风,许是为了赏景。
姜歌云四下看了看。
最后进入亭中的她顺手将那一道被掀起的幕帘放下,霎时间,将亭中四人与亭外侍人隔绝。
亭内一时仅可听到簌簌落雪声。
江渝茫然转头,正要说什么。
姜歌云先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在江渝回复之前,她继续道:“我略通医术,夫人周身竟……有死气缠绕。”
略通医术,指和素光学了些皮毛;死气缠绕,指满身绷带看起来很病弱。
江渝短暂地“啊”了一声,苦涩道:“是这样啊。”
说完,她又低头,喃喃重复道:“是这样啊。”
裴雪霄看了一眼姜歌云,没有说什么。
无人阻拦,姜歌云倾身,虚虚按住江渝的手臂,关切道:“想必这伤就是元凶,夫人可否告知这伤的由来?”
江渝犹豫片刻,道:“实不相瞒,这伤是为了供神。”
姜歌云追问道:“可是那山神?”
江渝点头:“庄中众人都知道的,那山神虽灵验,却需要血祭,我……妾身之前的三位夫人,皆是因血祭亡故……”
原来如此。
姜歌云问:“今晨五夫人因我的话而动气,可是因为这个?”
江渝不自觉地绞了绞手帕,道:“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她和枝娘来得晚,想是不曾接触过这些的,她动气应该……”
说到这里,江渝瞄了一眼姜歌云,见她神色如常,放松了些:“想是她觉得姑娘的话晦气。”
姜歌云皱眉,向江渝确认:“她不知道?正因有夫人在,五夫人才得以安全吧?”
江渝犹豫片刻,未作回答。
姜歌云继续道:“那她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人应当知道自己的生命为何延续,若她因所谓不忍、不愿无法接受事实,那她也不该接受这份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