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浸月说完,转身就走。
离开的方向,根本不是回那个杂屋出租屋的路。
叶秋梨抱着一大袋蛋糕追了上去,书包垫在他屁股上发出一哒一哒的声音,他跟在宫浸月后面,追着他喊:“喂,你不要走!”
宫浸月紧抿着唇,头也不回。一脸绝情样。
叶秋梨一把扯住宫浸月的胳膊,跑得累得要死,气喘吁吁地大喊大叫:“我说了!让你不要走!你!有没有…带家里钥匙?我忘带钥匙了。你要是走了,我回不了家。”
宫浸月:“………………”
他似乎被叶秋梨的小学生行为气笑了,裤袋里掏出了一枚银色的钥匙,交给了叶秋梨:“只有这一把了。没有多余的。还给你,反正,以后我也不用开你家的门了。”
叶秋梨没有接那枚钥匙,低着头,依旧搂着他那袋临期蛋糕,像搂着什么宝贝一样不肯放手。
一会儿之后,他才轻声问宫浸月,“你真的要走?可是还剩了好多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宫浸月眉眼冷漠:“是的。”
叶秋梨:“为什么?你要去哪儿?我能打工了,今天收到了150块钱,只要我天天打工,够我们两个人生活的。”
宫浸月只是说:“没必要。像你这样的傻子,待在家念书写作业已经够吃力了,打工本身就很累,你不能适应,学校的作业怎么办?坚持不了几天,你就会放弃的。还是养不起我,还是没法一起生活。”
叶秋梨保证:“我怎么会放弃?你为什么不肯信任我呢。我真的可以的。求求你了,就让我当了这个宅心仁厚的血包吧。”
当叶秋梨说话的时候,宫浸月的眼神落在他的脸庞上。
月光下,叶秋梨的脸漂亮又柔和,双眼圆乎乎的,像动画片里最可爱的那种小动物,鼻尖上似乎沾了一点白白的痕迹,可能是帮裱花师傅挤奶油的时候袖子蹭到的。
不过有什么奇怪的。
他真的就是这样的笨蛋。做点什么都不好。
宫浸月扭过头,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冷声道:“你有哪点值得信任。”
叶秋梨给他说来气了,一张嘴叽里咕噜地说自己很厉害,会上学,会拼乐高,会帮花匠叔叔挖坑,会爬上屋顶帮表弟表妹拿足球,今天还靠自己的双手挣了一百五十块,存折里也还有好多钱,让宫浸月不要担心,接着还要继续讲……
宫浸月突然猛地回头,伸手捂住了叶秋梨的嘴,迅速地“嘘”了一声。
落在叶秋梨脸上的眼神迅速变得凌厉,在密林里正在潜伏的一头野兽,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地盯着巷子黑暗中的某处。
片刻后,宫浸月略低垂着头。月光照不到他的脸上,半张脸明眛昏暗。
叶秋梨猛地被那种眼神吓住,感觉宫浸月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眼神野蛮,残忍,蓄势待发。
两个人的呼吸静静的。
叶秋梨被捂着嘴唇,眼睛睁大,后脖颈被捏住,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这时候,从巷子里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步伐懒洋洋的,浑浊,沉重。
伴随着流里流气的笑骂声。
宫浸月把叶秋梨往后推了一些。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叶秋梨,低声对他说:“娇气包,你听着,待会你找机会跑。你还跑得动吗?”
叶秋梨还没回答呢。其中一个混混叼着烟,从巷子里转出身,斜斜乜着叶秋梨,哼笑:“跑?”
混混头一把把嘴里的烟抽出来,扔在地上:“呸!能跑哪儿去啊?”
叶秋梨忍不住往宫浸月身后躲。他把脸埋在宫浸月的背后,有点不敢看。
混混头用脚碾着烟头,指着叶秋梨说:“你,就你。”
“别躲了。看见你了,你说你算个什么事儿啊,躲在个比你还矮的小崽子后面,你怂不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