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的性格,只要一息尚存,都不会不答应的……
像是为了印证它的猜想,一声兽嚎传来,声音里饱含愤怒,几乎刺破天地。
“小挚!”
火鸦心火沸腾,浑身翻滚起赤金符文,仿佛一团燃烧的乌焰,朝地面上那团烟尘径直冲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谢挚当着不幸遇难,它定要替她报这血海深……
咦——?
火鸦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刹住了俯冲的态势,惊疑不定地向下探头看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烟尘缓缓消散,露出地面上正在缠斗的一人一狡。
“呜……你、你来了……我——”
谢挚两手都各攥着一只乌角,嘴里还死死地咬着角身,正在她口里莹莹地发着银光,因此她嘴里才鼓鼓囊囊地腾不开地方跟火鸦说话。
“哪里跑!”
她这一分神搭话,嘴巴里咬着的乌角立刻挣脱开来,散发着晶莹辉光,通灵一般就要逃跑,又被谢挚一把抓住,塞进发着模糊金光的胸口,像滴水入土般骤然消失在了那团神秘的雾气里。
金狡乌角原本乃是一对,此刻被谢挚吞噬了一只,威力顿时减少许多,那金狡化形不停怒吼,四只脚爪狠狠在谢挚身上踩踏,她倒好像被踩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浑不在意地由着它踢打,甚至还两眼放光,想再把另一只乌角也一并拿下。
自从前些时日玉牙白象将她胸口的种子压榨干净之后,这些天她一直没有感应到它,还以为是自己吸的精气太多致使种子陷入沉眠,一度还颇有些心虚;
但现在看它运转如飞,那么巨大的一只乌角也给吃了,像深渊一样吞噬不停,哪里有半分萎靡的样子?
“看来……你也很爱吃东西嘛……”
谢挚一边忙着和乌角较劲,一边忙里偷闲低头夸了种子一句。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寄生瘆得慌,总想着什么时候能把这颗种子挖出去,但现在,她切实体验到了它的好处之后,可真想把它狠狠地亲几口!
什么诛天魔莲嘛,依她看,分明是颗宝莲!
那只乌角已被她的莲种彻底消化,她的身躯散发出曦光,四肢百骸流淌着阵阵暖流,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气力也大了许多,自语道:
“唔……宝具真是好东西,什么时候我自己也能有一件就好了……”
此刻烟尘已经散尽,女人这才看清前方的局势,又惊又怒,慌忙召回宝具:“你!”
召回来的宝具已经残缺不全了,只剩下一只乌角,聚成的化形也如一块破布,这里烂一块,那里少一片。
靠这宝具在手,她横扫过十余村落都未尝一败,女人心如刀割,气得苍白的一张脸都涨红了:“你不是象英!你是谁?”
白象氏族从哪里突然跑出来这样可怕的一个新天才?而且看着又如此年少——
她来之前曾仔细查访过,象英掌有雷电符文与木符文,但肉身并无出奇之处,而眼前这个少女未曾动用分毫符文秘法,只用纯粹肉身之力就能抗住宝具攻击——她绝不可能是象英!
谢挚听出她话间隐藏的意思,神情冷了下去:“——你原本想抓的是阿英?”
“……哼。”
女人自知失言,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她最后深深地看了谢挚一眼,似乎要将她的脸牢牢印刻在自己心中。
火鸦忽然醒过神来,急急振翅冲她而去,大叫了一声:“她要跑了——快抓住她!”
“不能让她走!”
谢挚同样立刻明白过来,浑身曦光炽烈燃烧,朝那边飞奔,但却已经晚了——
女人神情冷静果决,眼里淬着冰凉寒意,毫不留情地抽出腰间长刀,在空中猛地挽出一道圆圈。
伴随着“喀吧”一声细微的脆响,空中绽开一道绚烂的血花,她的手臂被齐根砍断,掉进金狡的巨口之中,化作一片血雾。
刹那间金狡宝具光芒大振,羽翅长长伸展而开,张口叼起女人,如一道流星般消失在青苍天际。
“我会来找你的,小东西——”
女人漆黑的长发像一道水流,柔软地划过谢挚伸出的手掌,谢挚最后看到的是她唇边冷冷的微笑:
“——假如到时候你还活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