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成刚要说什么,就被陈敏儿小声压下,“我知道你又要心疼银子,馄饨能花得了几个钱?这可是咱师娘,你今日敢说一个‘不’字,下回的仙门任务你一个人去。”
闻言马道成唇角抽了抽,终是什么都没说。
沙文瑞瞅准空位第一个上前占了,并偷偷施了个除尘诀,这才招呼子桑过去。
陈敏儿怀疑他要不是修士,能拿素净的白袍去擦净沁了油光的桌子。
殷勤,毫无疑问的不怀好意。
子桑微笑走近,待沙文瑞弯腰挪好长凳后落座。
一个体贴周到,一个将长木凳坐出了高奢软凳的优雅。
“谢谢。”
沙文瑞笑得像一朵摇曳的白花,刚要在子桑身旁一同坐下,就被横跨一脚的陈敏儿先占了位。
身高不输男子的陈敏儿一坐下,沙文瑞再没法跟子桑挤同一条长凳,只能站在一旁跟其余几人一起等空位。
馄饨摊不算格外小,可耐不住人多。好在摊主长凳多,有些没等到位子的食客也不讲究座位,直接捧着瓷碗坐在一旁囫囵进食。
子桑这一桌另外三名食客本来庆幸,七人里唯一的美人坐在他们旁边,没想到只偷偷瞧了两眼,就被坐在美人旁边,人高马大看起来像爷们,说话却有点女里女气的家伙瞪了回来。更别提身后还环立了几个存在感极强的男子。
碗里的馄饨一下子就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味儿了。
纪怀光点好馄饨,将银子递给摊主,转身就见子桑正跟同桌其余三名男子攀谈,脸上挂着那种似笑非笑,若即若离,偏偏让人挪不开视线的神情。
从前对师弟师妹都避之不及,现如今倒是跟谁都能聊到一起。
“丁老爷家可是怡州首富,他们家出的丝绸达官贵人抢着要,就算银子不多的寻常人家,也想着用丁家的布料给女儿做一身嫁衣。人人皆以穿上丁氏锦衣为荣,着实了不得。”
“可不是嘛?有钱到这份上就开始捐官,虽然官职不大,但好歹官袍加身。而且听说,丁府从上到下的老少爷们,各个有十几房小妾,丁府扩了了又扩,寻常人哪有这等艳福?”接话的男子显得有些兴奋,刚瞟到子桑,就被一旁的陈敏儿瞪得赶紧收敛。
“这样的富贵人家,必定里里外外事情缠身。我听说……”子桑压低声音微微前倾,“好像家宅不宁?”
另一位男子闻言像找到同道中人,“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丁府近期的确出了些事,说是莫名其妙没了不少人。”
“没了人?”
见对面女子露出疑惑的神情,樱唇美目,好看得晃人,男子恨不得把肚子里知道的那点存货全掏出来。
“就是无缘无故不见了,没消息了。按说那么大的宅子,外人根本不能知道里面多个人或是少个人。怪就怪在,前段时间丁府突然到处买丫鬟小厮,给的钱虽然不少,但白纸黑字说是卖身契一签,生死不允相见。本来嘛,穷人家的孩子既然都狠心拿出来换银子了,在丁府好歹有口饭吃,不见就不见罢,但偏有户人家的苦命妇人,前脚刚拿儿子换了银子给家里的相公治病,后脚相公就因为听说独子被卖,气得一蹬腿断了气。妇人悔不当初,找丁府想原价把儿子赎回去,却被一纸卖身契挡在门外。妇人想儿子心切,告到官府,官府不理,于是天天守在丁府门口,这才发现但凡卖进府的丫头小子,进了那扇大门,就没一个露过面的。”
“这么离奇?后来呢?”
“后来妇人到处劝那些打算卖孩子的爹娘,能劝一个算一个,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事情就这么传开了。”
子桑凝了眸,“实在可怜,也不知道丁府到底收了多少人进府。”不知道这些被卖的孩子怎么样了。
“二三十个该是有的。”
“那妇人现在还在丁府附近吗?”
“不在了,听说丁家给了笔银子把人送走。都知道官商相护,没办法的事。”
“可怜人……”子桑闻言,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