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剑行现在极想一剑砍了面前的虫豸。
“为……为什么……”
顾云辞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彻底瘫软在地。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我,只是用那双充满了极致恐惧与不敢置信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手中那柄散发着无尽寒意的“临渊”古剑。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用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剑锋,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地压了下去。
一道浅浅的、殷红的血痕,瞬间便出现在了他那白皙的皮肤之上。
“啊——!”他发出一声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如同被阉割了的公鸡般的凄厉尖叫。
一股温热的、充满了骚臭气息的液体,从他的胯下,不受控制地流淌而出,将他那身本是干净的青色劲装,彻底浸透。
他,竟被我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我看着他这副不堪的、可怜的、却又无比可恨的模样,我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杀意。
“说。”我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是谁,指使你的?”
“没有人……”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那张本是清秀的、充满了阳光的脸上,此刻早已被鼻涕与泪水彻底淹没。
“还敢嘴硬?”我手中的剑锋,又向下压了半分。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有人指使我!”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无尽悔恨与恐惧的哭喊,“那药……那药是我……是我自己从山下买的……我……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烟姐姐了……我……我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李师兄……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就在我准备用更严酷的手段,来撬开他那不知真假的嘴巴时。
一只温软的、却又充满了坚定力量的小手,轻轻地覆在了我那握着剑的、冰冷的手背上。
是离恨烟。
她缓缓地从那充满了黑暗的亭中走了出来。她那张本是充满了愤怒与冰冷的脸上,此刻,却只剩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碎的疲惫与失望。
她走到顾云辞的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他身旁那片被月光照得无比清冷的、沾染了他尿液的肮脏地面。
“阿辞,”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又如同最沉重的磐石,狠狠地砸在了顾云辞,也同样砸在了我的心上,“……你,还记得吗?”
“你刚被送来离恨楼的时候,才不过七岁。又瘦又小,像只没人要的野猫。楼内所有的师兄弟,都欺负你,排挤你。是谁,第一个,将你护在了身后?”
“你因为想家,夜里一个人偷偷地哭。是谁,第一个,为你擦干眼泪,将自己最爱吃的糖,塞到了你的手里?”
“你因为天赋出众,被其他弟子嫉妒,诬陷你偷了宗门的丹药,要被废去武功,逐出山门。又是谁,在楼主面前,为你据理力争,还了你一个清白?”
她每多问一句,顾云辞那本就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便抖得更厉害一分。
他那张早已被泪水与鼻涕彻底淹没的、充满了悔恨的脸上,血色,寸寸褪尽,变得比那月光还要苍白。
“我……”他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连串充满了无尽痛苦与负罪感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我一直……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疼爱的、唯一的亲弟弟。”离恨烟终于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本是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像两口早已彻底干涸的、充满了无尽失望的古井。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出了那最后,也最残忍的问题。
“……阿辞,你告诉我。你就是用这下三滥的春药,来回报,姐姐的吗?”
她的话,如同最锋利的、也最无情的刀子,将顾云辞心中那道由“羞耻”与“负罪感”所筑起的、早已摇摇欲坠的堤坝,彻底冲垮。
“哇——!”
他再也无法抑制,将头深深地埋入那冰冷的、沾染了他尿液的肮脏地面之上,像一个迷路了千年,再也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充满了无尽悔恨的孤魂野鬼,失声痛哭。
他就那么趴在地上,像一个被抽去了所有脊梁的、可怜的蠕虫,在我们面前,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这一路以来,那早已在嫉妒与不甘的烈火之中,被彻底烧得扭曲的、可悲的心境。
他讲述了,他是如何,将那个如天神般降临,轻易便夺走了他心中“月亮”的我,当成了自己新的“榜样”。
他讲述了,他是如何,在暗中疯狂地模仿我的一举一动,天真地以为,只要变成了我的样子,便能得到烟姐姐哪怕一丝一毫的垂青。
他又讲述了,当他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烟姐姐的眼中,都只有我一人之时,他心中那份纯粹的爱慕,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被那名为“嫉妒”的毒蛇,所彻底吞噬、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