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我们,魔教为了这次血祭,特意在天山的腹地,设立了几处规模巨大的监狱,关押着数百名从江湖各处掳来的、被当做“祭品”的武林同道。
但她只知道一处监狱的具体位置--那便是被同为四大护法之一,实力也达到恐怖的七品“化境”的绝顶高手——“血手阎罗”的大殿。
“……若是,”她看着我们,那双本是充满妖艳与残忍的丹凤眼,此刻却充满了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我们能战胜血手,放出那些武林同道,再由我用‘慈悲天’,为他们疗伤。或许,我们能召集起一股足以与魔教正面抗衡的力量!”
这是一个充满了诱惑的、却又近乎于“找死”的提议。
我们两个初入六品的修炼者,加上苏媚儿,绝无可能战胜那可是七品“化境”的绝世高手!
中三品与上三品之间,有着如同天堑般的实力差距,我们三个加起来,怕是也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苏媚儿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充满无尽恨意与一丝冰冷自信的诡异笑容。
“……血手阎罗,虽然实力高强,”她一字一句地,冷冷地说道,“……但他却是个,智力痴呆的废物。”
原来那血手阎罗,本是西域一个以炼体之术闻名的古老蛮族的后裔。
他天生神力,肉身强横,却心智不全,如同三岁孩童,连话都说不明白。
他之所以能突破到七品,完全是靠那份,流淌在他血脉之中就有的、也最狂暴的“嗜杀”之心,靠杀人,硬生生地堆上去的。
“……我当了他整整一年的‘炉鼎’……”苏媚儿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与屈辱,而剧烈地颤抖着,“……我对他知根知底。”
“……他虽然对女色有最原始的、如同野兽般的渴求,但他那早已被杀戮与鲜血彻底占据的、简单的脑子里,却从来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防备。”
“而且,由于他动辄杀害下属,以至于没有任何星宿敢在他手下当差,只有几个都统因为会哄婴孩一样哄他,才能活下去。你们二人如今突破六品,杀他们不难。”
“……所以,”她抬起头,眼眸中属于“魅姬”的疯狂火焰,熊熊燃烧!
“……我建议,由我魅惑此魔,你们杀光喽啰,智取血手阎罗大殿!”
苏媚儿的话,如同一颗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我尚在权衡此计的可行性与其中九死一生的风险,身旁的烟儿却已然无法抑制。
“不行!”她发出一声娇喝,猛地抓住苏媚儿那冰凉的手臂,“我绝不同意!”
“你才刚刚……才刚刚从那个地狱里逃出来,我怎么能……怎么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你,以身饲虎?!”烟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那双刚刚才恢复了一丝神采的黛青眼眸,此刻再次被那感同身受的、属于创伤的恐惧所占据。
她看着苏媚儿,像是在看另一个遍体鳞伤的自己。
“苏姐姐,我们会有别的办法的!一定会有!”
苏媚儿只是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臂,从烟儿那温暖的手中抽离了出来。
“烟儿妹妹,你不懂。”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将烟儿所有天真的幻想,都彻底地剖开,“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是在那一年,血手阎罗毁了我的一切,将我从一个人,变成了连我自己都憎恶的怪物。我苟活至今,靠的不是运气,不是慈悲,只是……恨。”
她缓缓地转过头,那双血红的眼眸,如同两团永不熄灭的、燃烧着地狱业火的鬼火,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要亲眼看着他,在我这具被他玷污过的身体上,一步步地走向灭亡。我要用他教给我的一切,将他彻底地毁灭!”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平静,平静得可怕。
“除了那血手……我还有一个仇人……便是那个,十七年前,将我与林枫生擒活捉的……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魔头。”
“而如今,”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与一丝即将大仇得报的疯狂,而剧烈地颤抖着,“……她已经成了那魔教两天尊之一的‘左天尊逆魂’的专属‘炉鼎’。”
“……烟儿妹妹,你说的对,我现在还不能死。”
“……我若不能亲手将那个毁了我一生的仇人,千刀万剐,缊为肉泥……我若不能助你们战胜魔教,赎我罪孽……”
“这血海深仇之中,这滔天罪行之下,我又有何面目去找我的枫郎!”
“离恨烟,你若是要夺走我这人生最后的意义……”她缓缓地将目光,再次落在了烟儿的身上,那眼神里,不再有丝毫的姐妹之情,只有一片冰冷的、足以将灵魂都彻底冻结的决绝。
“……那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她说着,竟真的猛地转身,就要向着那锋利的、还立在地上的“临渊”古剑,撞颈而去!
怎么又想死!
我眼疾手快,立刻用那早已恢复如初的左腿向前一踏,将她那充满了死志的柔软身体,死死地拦了下来。
烟儿还是咬着牙,紧紧握着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