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太晚。等到明天,等到媚儿再立功勋,再把这娇奴的故事告诉师母,告诉离恨楼的同门吧。
温存一会,各自睡去。
是夜,冷月寝榻之上。
很久没和鲁聃不在一起睡了,有些寒意。
不,我是宗师,不会感到寒冷。
那并非是源于身体的冷。
而是源于,那份为人母的后怕与……愧疚。
冷月缓缓地侧过身,看着身旁那个,同样是不着寸缕的、同她一样完美的“女人”。
那女人的身体,如同由最纯粹的、无暇的月光所凝聚而成,半透明的肌肤之下,仿佛蕴含着一整片深邃的、湛蓝色的星空。
她不是实体,却又比任何实体,都更加的真实。
她是“云碧澜”。
“谢谢你,碧澜,”冷月缓缓地开口,那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不止是为了陪我。更是为了……我的那两个孩子。”
“此事结束之后,我会给你更多。”
水分身那张与云碧澜本人别无二致的、充满了慵懒与一丝看客般淡然的绝美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必了,钰瑶。你我已经多年未曾见面,为孩子们做些小事,却是应该。”
“况且,”云碧澜的声音,带着只有她们二人能懂的、真诚的感激,“我家澈儿,若是没有那本《玉女忘情录》拓本,也断无可能好起来。我还在找方法。”
她顿了顿,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瞬间便被一种,充满了“过来人”意味的、
不加掩饰的锐利所彻底占据。
她的话锋也随之一转。
“我知你心。盟主寿元将尽,天下将开始剧变,在这时,你们离恨楼,却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化境高手可以去冲击那宗师之境。你们望女成凤,望婿成龙,这本正常。”
“可是,”她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又直接,“把他们二人,送到天山这种九死一生之地,用这种”偃苗助长“的方式,急于求成……其后果想必你也看到了。”
“钰瑶,你真的觉得,让他们经历这些是对的吗?”
“如果……如果他们承受不住呢?”
冷月被这逆耳忠言所刺,再也支撑不住。
滚烫的、充满了无尽悔恨的泪珠,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我知道。
我和鲁聃,都错了。
我们差点就因为自己的急功近利,而亲手将自己那两个最引以为傲的、也最心爱的孩子,彻底地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现在能做的,只有弥补。
“……妹妹,别哭了……”
那具身体拥了过来,将冷月的娇躯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然后,她低下头,将自己由水所构成的冰凉嘴唇,与那双红唇,紧紧地吻在了一起。
那本是一个不带丝毫情欲的、充满了姐妹般慰藉的吻。
然而,当冷月那颗被愧疚与后怕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触碰到那份独属于云碧澜的、绝对的平静时——那份平静,本身就是最残忍的审判。
它如同一面无瑕的镜子,照见了冷月所有的狼狈与歇斯底里。
她那早已紧绷到了极限的、属于“楼主”的坚强伪装,产生了一丝裂纹。
“……碧澜……”冷月圣洁的声音,带上了小女孩般脆弱的哭腔,“……我……我好怕……我差一点……就把他们……全都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