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铺能挣钱吗?”冯凯问,“干了不少销赃的活儿吧?”
“公安同志,你说得也太难听了。有人来卖自行车,我还有不收的道理吗?”
“你和人家打群架,是为了抢地盘吗?”
“那倒不是,兄弟有难,两肋插刀。”毛宇凡的眼神很闪烁。
“那你把收来的自行车都拆了,一辆整车都不留,是怕丢自行车的人找上门来吗?”
“那也不是,那是我的习惯。你见过拉出来一头整猪卖的吗?”这一回毛宇凡的眼神不闪烁了。
“接着说,你和祁月春怎么认识的?”
“祁月春?谁?”
“就是被你碎尸的那位。”
“哦,那个‘三陪女’啊。”毛宇凡说,“我哪里会认识她,是她自己心怀不轨的。那天我在回家的路上,见她醉醺醺地在歌舞厅门口吐,就好心问问她有没有事。这女人,真是不正经,直接上手就把我抱住了。都是男人嘛,她穿那么少,这谁受得了。”
“所以你带她回家了?”
“是啊,说好了30块钱的,结果完事儿后,说我把她弄疼了,要50块,这不是坐地起价吗?”毛宇凡说。
“所以是因为嫖资纠纷,你就杀人了?”冯凯说。
“不是,真不是!”毛宇凡昂着头说,“我真不差这点钱。我都说了,是这个女人想害我,所以我得自卫。”
“你都愿意给50块了,为什么她还想害你?”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她觉得我有钱,所以想弄晕我,然后抢劫我,或者是仙人跳什么的?反正她是真的想害我。”毛宇凡一边用手比画着,一边说,“我都准备给她钱了,忽然发现床上有个圆滚滚的像药丸一样的东西!是从她那里面掉出来的!这女人真毒啊!居然把药下在那种地方!你说,她这不是想害我还能是干吗?”
“那应该是她治疗妇科病的阴道栓。”在一边旁听的卢俊亮忍不住说道。
“啊?”毛宇凡没听懂,说,“反正她就是想害我,所以我就掐着她脖子问她为什么要害我。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掐,就死了。你说,我这是不是自卫?”
“是不是自卫得让法官来说。”冯凯眯着眼睛说,“既然是自卫,为什么不报警?还要碎尸?”
“这种事怎么报警啊?”毛宇凡说,“你们也看到了,我住在大街边,驮着尸体出门肯定不现实啊。行李箱、蛇皮袋都放不下,就只有给她砍开了。”
“那为什么把手掌和小腿埋在后院?”
“手掌有指纹,小腿有文身,我怕人认出来是她。我看过电视,我觉得如果没有人能认出她是谁,你们就应该破不了案了。”毛宇凡说,“文身我还烧了一下,烧不掉,我想到以前猪身上的烙号也是烧不掉的,所以只能弄下来埋了。”
“破不了案?你觉得这和你收赃物自行车一样吧?有特征性的部件,你都会藏起来,所以警察就不知道那些零件是赃物了?”冯凯说,“你现在再想想,你师父对你说的话,是不是挺有道理的?”
毛宇凡愣了一下,连忙说:“有什么道理啊?我那不是冲动,我是自卫!”
“坐火车抛尸,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冯凯问。
“不然呢?我又没有汽车。”毛宇凡说,“我就想丢远点,那只能坐火车了,这样也安全些吧。”
“行了,签字画押,等待判决吧。”冯凯甩了甩袖子,走出了审讯室。
回到了顾红星的办公室,顾红星对冯凯说:“你真是破案的一把好手,是我们公安局的宝贝。”
“哎呀,真肉麻!还不是大家的功劳。”冯凯坐到沙发上,挠着头说,“只是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找到了这个毛宇凡,他居然是为了这么个理由而杀人。本来以为他是那种老谋深算的人呢,结果他一惊一乍的,杀人碎尸居然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那肯定。”卢俊亮说,“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任谁也没安全感啊。”
“我倒觉得不是安全感的问题,而是他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太想要证明自己,反倒滋生出了扭曲的掌控欲。”顾红星说,“他师父对他也算不错,可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说走就走了。要不是他叔叔去世得早,以他着急冲动的性格,难免也会和他叔叔起争执。他希望可以掌控一切,掌控所有人。一旦出了计划外的情况,就会变得格外多疑。因为一枚阴道栓而杀人,听起来不可思议,放在他身上又挺合理的。”
“还真是,碎尸也是掌控欲的一种表现。”冯凯说,“还有他拆自行车的那个习惯,也算是一种表现吧。他就是希望一切可以在他认为安全的情况下进行。”
“嗯……拆自行车是习惯,拆人也是习惯。”卢俊亮跟着他们的思路说,“把有特征性的部件藏起来,都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