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魔一起在街道上散步,昨晚燃放烟花留下的烟已经散去,但看样子今晚还有。
系统和时录忧心忡忡,但伐库鲁尔倒是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就像是随口编的。
天色暗了下来,有魔族放起了烟花,接着就是第二朵、第三朵……
伐库鲁尔抬头看着,目光很柔和。时录问系统:“你不是说这个节日相当于清明节吗?他们这架势怎么看起来像在过年啊。”
系统:“漫长的生命总是需要好多节日和纪念日啊,每一个节日都值得这样庆祝,不然怎么坚持走下去呢。”
伐库鲁尔回头看他:“时录,你相信天命吗?”
时录咯噔一下,找系统吐槽:“不是?为什么魔族会有‘天命’这样的词啊!还有‘神’,这是魔族世界应该出现的吗?”
系统:“作者毕竟是人啊,你就不要在意了。”
他斟酌一下措辞:“相信吧。”
伐库鲁尔有些意外,身体也转过来,背着漫天稀碎的烟花彩光:“为什么?”
时录:“我之前不信的,后来发现,如果不信的话,我就很难接受那些用努力换来的失败。”
伐库鲁尔清楚他说的是那些企图改造世界剧情却次次惨死的经历。她回头继续看烟花,声音不算大,但刚好能让时录听到:“是因为你说的脑瘤?”
时录以为她当时没听懂,早就忘了,没想到伐库鲁尔竟然记着他那天的胡言乱语。有些奇怪的感情满上心头,大概是委屈:“您记得啊……”
伐库鲁尔的眼睛很亮,映着彩色的烟花,看过来的时候他仿佛心脏都停了一拍:“我都记得。”
心中的委屈像被吹大的气球,鼓鼓胀胀地塞在胸腔里,噎得难受:“嗯,对啊,元旦放假前确诊的,医生说我只能活不到四个月。”
他说着,声音却颤抖得厉害,眼眶也湿润了:“然后我只活了三个月,在四月的前一天死掉了。”
“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天命。”
过去八百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之前的事情了,以为自己放下了,但忽然讲起过去,他才知道自己断断续续地痛苦了很多年。
很多事情说出来不一定是要得到对方的安慰和帮助,而是期望着这份痛苦能被肯定、被看见,因为人类总要靠一些虚无缥缈同情和理解走过各种困难的。
“好,我知道了。”
时录忽然掉下泪来,伐库鲁尔拍拍他的肩,烟花明明灭灭,四周吵闹异常,没有任何魔族发现他们。
伐库鲁尔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怀疑这离奇的话,只是望着他,眼神很柔和。
她突然想到系统的话,它说零森是个很惜命的角色,走向死亡前还在向她求救。
时录也一样,他也害怕死亡,每一次反抗天命被虐待致死前他都在一遍遍求救。
那到底是为什么,这两个魔族还是要选择去死呢?
伐库鲁尔并不惜命,所以她不知道。不知道胆小鬼为什么要因为一次勇敢而丧命。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克服莫大的恐惧做出选择。
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很伟大的。
彩光叠加在一起,哗啦啦炸开,伐库鲁尔用额头蹭蹭他的脸颊,动作温柔轻缓,像妈妈在掌心画圆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