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盯着她一言不发,消瘦的脸能清楚看到骨骼的形状,触目惊心。
拉瓦辛更尴尬了,坐回去低着头。止疼药很有效,她现在浑身都舒服了不少,拿了智脑环想联系一下伐库鲁尔去外面找克瑞斯。
她手刚抬起,边上那孕妇忽然大叫起来,声音尖锐震天,吓得拉瓦辛直接蹦起来!
她正站在原地束手无措,幸好伐库鲁尔很快就回来了,她提着新买的当地特制防晒衣,和一脸惊慌的拉瓦辛对上视线。
拉瓦辛咯噔一下,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对不起”脱口而出,伐库鲁尔放下手里的袋子,把她拉远一些:“干嘛道歉。”
拉瓦辛才松了口气,又看向那孕妇,她大张着嘴巴,高昂着脑袋,表情夸张又诡异,眼睛弯着,瞳孔往下注视着她们,似乎在笑,但发出的却是哭嚎。
伐库鲁尔上前,拉瓦辛还想拦她,却见她已经按住了孕妇输液的那只胳膊,慢慢坐在她身边。
孕妇忽而不叫了,望着伐库鲁尔和拉瓦辛,狡猾地笑了,像是刚才的都是她装的。
拉瓦辛匪夷所思,斯诺特正巧帮熊孩子拔了牙,刚从二楼下来。老年恶魔揽着抽噎的小孩子,探头往下看,唏嘘道:“这个疯子呀,她怎么了?”
斯诺特:“没什么大事,就是发烧了,她体质弱,吃药不太见好,我叫她过来输两天液。”
老年恶魔叹道:“可怜的。”
拉瓦辛问:“她怎么回事?”
斯诺特送了老少两恶魔走,回来看看孕妇的状况:“她流产太多次了,疯了。”
拉瓦辛看看那孕妇浑圆的大肚子,看起来可不像流产的样子。
斯诺特也没有避讳:“镇上的恶魔说,她疯了两百多年,流产十七次了,第五次之后就疯了,她肚子里现在不是孩子,是个玩具娃娃。她亲自塞进去的,中间失踪好久,回来发现居然没事,但不让医生碰她肚子,没办法取出来。”
那孕妇也不闹,似乎听不到斯诺特的话,伸手去拽伐库鲁尔领口的扣子,拉瓦辛掰开她的手,警告道:“原来真是你在摸我。”
斯诺特拿来一只飞鸟的玩具,放在孕妇身前,伐库鲁尔才站起来:“她不会又偷偷塞进去吧?”
斯诺特:“等她输完液就拿走,她也不是不能沟通。”
“听说她以前是在主星区工作的,好像是研究时空隧道的,就算疯了也很聪明的。”
拉瓦辛觉得她可怜,这孕妇是个恶魔,看魔纹颜色还挺深,不像是普通恶魔,她担忧道:“怎么会怀孕十七次,她丈夫呢?她是不是被强迫的?”
伐库鲁尔严谨补充:“怀孕也可以不用男性魔族。”
斯诺特:“夏利弗征兵力度大,大多男性魔族都参军去了。她没有伴侣,我原来也怀疑过有女的强迫她,不过镇上的魔族说她是自愿的,她就想要孩子。”
伐库鲁尔挑眉:“意思是,镇上的魔族都和她发生了关系,并仗着她神志不清,所以隐瞒了这件事,对吗?”
拉瓦辛也瞪着眼睛。斯诺特却是温和一笑:“没有那么黑暗,镇上的各位都很关照她,可以理解为……嗯,互利互惠吧。”
拉瓦辛还是不舒服:“那不就是,镇上的魔族背叛了她们的丈夫和妻子吗?”
斯诺特:“别的星球可能吧,但在夏利弗不认为这是背叛,这里还是很落后的,女性魔族背叛伴侣就不算背叛,那是天经地义,家里的男性是不允许提出意见的。”
拉瓦辛哑口无言,孕妇抱着小鸟玩具,低着头咿咿呀呀逗弄着,斯诺特提醒:“离她远点,她可能会骚扰你们。”
“唉,哪有母亲不爱孩子的呢?也是个可怜的。”
伐库鲁尔打发拉瓦辛离远一点:“夏利弗现在已经发布了药物悬赏,我们等消息就好。暂时不用出去,你安静待着,不舒服就再休息一下。”
夏利弗气温很高,雨水也多,没一会儿就下起了太阳雨,气温降低了不少。伐库鲁尔毕竟答应要照顾拉瓦辛,第一次发情期不好控制,这孕妇又一直摸来摸去,她怕拉瓦辛出什么事,还是让堕天使去了二楼待着。
拉瓦辛坐在窗边,泥土和着雨水的腥味透进屋子,三角巾捂得很闷,全身都粘腻腻的,很不舒服。
果实和枯叶的酸腐味慢慢腾起,天空响起滚滚雷声,雨水打在床沿,溅在手臂上,凉凉的。远处黑压压的林子里窜出几只飞鸟,低低掠过街道。
她的母亲怎么样了呢?她在生下自己之前,也曾流产过两次,因为高强度工作和带军打仗流产的。
坦塞得斯……
母亲曾告诉她,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斩断的关系。
爱、怜悯、痛恨、心疼、埋怨、厌恶、感谢、思念、嫌弃。这就是亲情吗?